她是要自绝身亡。

    季桑宁下意识想要阻止。

    然而，她看到艾玛眼中的坚定决绝。

    艾玛心意已决，决心要跟着丈夫而去。

    她又如何看不出呢？

    季桑宁缓缓收回了自己伸出的手，神情复杂地看着艾玛的掌风落在她自己的头上。

    摧枯拉朽一般，艾玛脸色白到了极致。

    “噗......”

    艾玛喷出一口带着碎块的血，眼神涣散，一点一点失去生机。

    她艰难地看着季桑宁。

    “季小姐，求您.....求您将我的意识残念彻底粉碎，让我永远没有转世的机会。”

    她连一个转生的机会都不愿意要。

    一心只想与甄赫一起魂归大地，飘散于世间，归匿为山川河流。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永恒呢？

    “求你，艾玛求您。”

    艾玛说话越发艰难，乞求地望着季桑宁。

    “好。”

    季桑宁被她看着，只能点点头。

艾玛决绝至此，她也只能帮艾玛了却这个心愿。

    直到艾玛死去，季桑宁口中轻念咒语，掌心一抓，一些飘荡的意识残念，再度组成了一个虚幻的艾玛影像。

    季桑宁要做的，就是让这缕残念彻底消失。

    艾玛冲着季桑宁露出感激的笑容。

    季桑宁点点头。

    掌心狠狠一捏。

    意识残念彻底消散于大地。

    季桑宁最后看到的，是艾玛临消失前的笑容。

    讲真，她此前从不相信世间会有如此伟大的深情。

    直到，她亲眼看见。

    对她的触动，可想而知。

    对索隆的触动，也可想而知。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艾玛与甄赫最后的归宿。

    感到一丝可笑的同时，却有无尽的艳羡。

    他方才，是想艾玛活着的。

    所以他才坦白之前的一切，激怒艾玛，让艾玛不再拖着他，自己去逃命。

    然而艾玛最终也没有活下来。

不是季桑宁杀的，而是自绝身亡。

    她追随她的甄赫去了。

    世间真情难寻，寻之易碎，可依然有人飞蛾扑火，至死不渝。

    索隆咧开嘴巴，脸上还有没干的鲜血。

    “他妈的。”

    他无声自嘲。

    从小到大没有得到过一丝真心的索隆，在这一刻彻底认命了。

    他连一个狐族都比不上。

    他努力将艾玛与甄赫拽到泥潭里。

    可他们用生命，挣脱了这片烂泥，并在其中开出了一朵永恒的花。

    他则更像一个滑稽的小丑。

    季桑宁走到他面前的时候。

    他呈一个大字型躺在地上。

    “来吧，杀了我吧。”

    闭着眼睛，没有一点反抗的意思。

    季桑宁当然也不会放过索隆。

    这些境外势力，来到这里兴风作浪找她的麻烦，自然该死。

    至于他们背后的家族，季桑宁可一点不慌。

毕竟官方也不是吃素的。

    杀了他们三个儿子又如何？

    你们自己来找麻烦，死了不是活该？

    最后，季桑宁当然是如他所愿，一刀割下了索隆的脑袋。

    与两个哥哥不同的是，索隆的身体里并没有那些可怕的蛊虫，反而是三兄弟里唯一正常的一个。

    颇有点黑色幽默的味道。

    回到山上时，已经没有了季初夏的身影。

    季桑宁坐在石头上，看着远处的白雪发呆。

    “在想什么？”

    晏玄坐到季桑宁边上，给季桑宁理了理帽子。

    “在想艾玛和她的丈夫。”

    季桑宁靠晏玄近了一点，把头靠在晏玄的膝盖上。

    “别想了，那是他们最好的归宿。”

    “真要留艾玛一个人活在世上，又何尝不是一种残忍呢？”晏玄耐心地开导着季桑宁。

    这个男人，已经从一开始脾气古怪的模样，渐渐成为了温柔耐心的好好先生。

    人设一崩再崩。

    当然，也就对季桑宁而言。

“如果你我有一天，也遇到了这种......”

    季桑宁后面的话，被堵在嘴里。

    他俯下身体，贴住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没有这种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