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她敲鼓之时,宫门守卫就向上通传了,周遭百姓都瞪大了眼,等着看这捅破天的热闹。
孟荷足足等了半个时辰。
终于,宫门大开,威威煊赫的仪仗鱼贯而出。
众人翘首以盼,等着一睹皇帝真容。
可见了被簇拥的那个男人,所有人都细细抽了一口凉气。
怎么是这个煞星!
来人长身玉立,发如鸦羽,肤色玉白,着一身玄色金丝绣锦袍,殷红薄唇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极致的黑白红三色撞出一股浓烈煞气,那笑容也变得森然起来。
“陛下听说登闻鼓响了,本想亲自见一见人,可他陛下龙体抱恙,特吩咐我出来瞧一瞧是个什么事儿。”男人手按刀柄,懒洋洋道。
孟荷不认识此人,但见周围人噤若寒蝉的表情,知晓他必不是个善茬。
她拜了一拜,不卑不亢道:“小女宁安侯府孟荷,状告新科状元钱同冬一家,私卖侯府家财中饱私囊。”
男人低头看她,狭长凤眼微眯:“你一个人来?”
孟荷答道:“小女家中,仅有我一人了。”
“有何证物?”男子问道。
孟荷看着她,眼里有丝丝探究:“小女不知大人姓甚名谁,官居何位,这证物......”
男子却饶有兴味地反问:“你不知我是谁?”
孟荷摇摇头:“我四年前离京,如今方才归家,又身在深闺,对京中的大人们,确实不大了解。”
她这般行事,周围人都替她滴冷汗。
这位是谁啊,这位可是金銮殿上都敢带刀杀人的主儿啊。
出乎意料的,男人却并没什么情绪:“我姓萧名慎,也不是什么大人,只不过是替陛下办差的人而已。”
萧慎!
孟荷知道这个人是谁了,锦衣卫指挥使,朝中人人畏惧厌恶之,皇帝的第一等爪牙。
“敢问萧指挥使,可否能替陛下,做得了小女这个主?”
真不知道孟荷是憨还是耿,听了萧慎这个名字,还能问出这样的话来。
萧慎朝金銮殿遥遥一拱手:“我做不得姑娘的主,我只会如实禀告陛下。”
众人还道今日萧慎被夺了舍,竟能好言好语到现在,下一秒,只见此人原形毕露。
他满是恶意的冲孟荷一笑:“敲登闻鼓可是要滚钉板的,不知姑娘细皮嫩肉,怕是不怕,又能否扛得住?”
敲登闻鼓滚钉板,是太宗定下的规矩,他老人家觉得既然有告御状的胆子,便也得付出相应的代价,谁叫你铁骨铮铮,那便钉板上走一遭吧。
可后来的几位皇帝,都觉得此法太过残忍,除了太宗一朝,再没人按此法子行事了。
可这旧例也没明令禁止,滚不滚,都有各自的说法。
如今萧慎提起来,这不是要孟荷的命吗?!
孟荷却点头,镇定道:“可以,我不怕。”
早在她决定上京那日,她就什么也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