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们能自由出入宫城,到御花园的路,不过一刻钟而已。
远远地,孟荷便见到风灯摇曳,有人的争执之声传来。
崇盛长公主亲自举着一盏灯,背对他们,拦在一人前面。
那人披头散发,好不狼狈,熟悉的人,却一眼就能看出他是谁。
荣安帝。
“崇盛,你好好看看朕是谁,谁给你的胆子,敢在此阻拦朕?!”荣安帝怒吼。
周边宫人皆两股战战,低头不言。
“你是谁?”崇盛低笑道,“一个半夜闯宫的贼罢了。”
“你疯了?”荣安帝不可置信道,“皇后呢,快去叫皇后来。”
“李后听闻陛下被擒,忧思过度,失了神智。”崇盛慢悠悠道,“如今,是我掌宫。”
“你...”荣安帝终于醒过一丝味来,狠狠道:“你要谋反。”
“怎么会呢。”崇盛笑道,“我朝陛下还在北蛮人手中,我谋谁的反。”
“少耍嘴皮子。”荣安帝抬手指着崇盛,厉声道:“你这个不知感恩的贱人,要不是朕把你们母女从先帝守陵处接回来,你能有如今的荣华富贵,你就是这么对你的兄长的?”
“兄长?还是父皇?”在荣安帝逐渐惊恐的神情中,崇盛大笑道:“那我是不是还该感谢你在先帝病重之时,凌辱我母妃,让她生下了我这个孽种?”
孟荷听得眉头一皱。
崇盛长公主是先帝遗腹子,从前确实有传闻,说她其实不是先帝的血脉,而是先帝后宫某个嫔妃珠胎暗结的结果,是荣安帝可怜他们母女,才替先帝认下了这个孩子。
没想到,这让先帝嫔妃珠胎暗结的人,竟是荣安帝本人?!
见那边宫闱秘事越说越不堪入耳,孟卓身子一动,就想上前打断。
孟荷却拉住他的袖子,微微一摇头,自己上前道:“陛下,许久未见了。”
荣安帝借着灯火仔细看了看孟荷,认出她来后,不满地皱了皱眉:“是你。”
“是臣女。”孟荷道。
荣安帝眉头还是未曾舒展,不情不愿道:“萧慎在前线失了战机,你本该也要被连坐,看在你如今恭谨的份上,朕饶恕你。”
孟荷点点头,并不说话,却听荣安帝接着道:“你去宫中叫人,叫皇后和皇子们收拾好细软,再派人去叫上李相,收拾收拾,我们出京。”
“为何要出京?”孟荷故作惊讶道。
“蠢笨!北蛮人要打来了,我好不容易同他们说好,京城留给他们,朕去姑苏,同他们划江而治,不跟朕出京,你想死不成?”荣安帝一番话,惊得宫人们都不顾礼仪,抬手死死盯着他。
一国之君,竟然如此大言不惭地要做丧家之犬?
许是被看得有些受不住了,荣安帝嘴硬道:“朕这么做,也是为了最大程度减少城中百姓伤亡,你们怎么懂朕的良苦用心!”
众人气得说不出一句话,孟荷却幽幽道:“陛下想走,恐怕是不成了。”
听她拒绝,荣安帝刚想叱骂,却觉得脖颈一凉,孟荷手中匕首已经抵到了他的颈间。
孟荷声音从身后传来,使人如堕深潭般浑身冰凉。
“若是城破,陛下就第一个血溅城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