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金八两银子,一日一两银子,租了一匹老马,和一个只有顶棚勉强能遮风挡雨的马车。
张建不会驾车,坐在棚里。
卢子义扬起鞭子轻轻的抽了马屁股一下,马车晃晃悠悠的朝着皇城北门驶去。
路上,张建好奇的问,“你是在长安城长大的吗?”
卢子义背对着张建,看不清表情,沉闷的回了句,“嗯。”
似乎是觉得失礼,又补充一句,“陛下,臣自小在长安长大。”
张建感受到他的情绪不高,没有再问。
马车从北门驶出,经过盘查和询问,付出了一点碎银子后,顺利出城。
与城内的白石路不同,城外全是土路,护城河周围囤积着许多难民。
他们没有路引,又没有银子,进不去城,只能席地而睡。
因为排泄物的关系,整条护城河都散发着一股难闻的臭味。
行进不到百米,就有三伙人上前讨要吃食。
张建于心不忍,想把馒头分出去几个。
卢子义连忙阻止,用鞭子狠狠的抽在几个难民的身上。
“滚,都给老子滚,再靠近杀了你们!“
卢子义亮出腰间的佩刀,难民们一哄而散。
这年头,能佩刀进出皇城的,不是兵就是官儿,他们惹不起。
待难民散开,周围无人,他才解释道,“陛下,您如果给了一人,其他难民就会一哄而上。”
“别看他们过得惨,哪个真的饿死了,遇到贵人就讨要,遇到普通百姓,他们就是土匪。”
“真正心善的人,早就死在路上了,能活下来的,没一个好东西。”
这句话虽说有些武断。
但就在二人离开后,张建看到一个商贾被难民围住,几个男人被扒了衣服,不出一盏茶的功夫,车上的东西就哄抢一空。
他意识到,卢子义说的是对的。
至少一部分是对的。
这就是他治理之下的大燕国。
大厦将倾,民不聊生。
民不是民,官不是官。
张建虚心请教,“为什么宫里不派人围剿?”
卢子义自嘲的笑了笑,“当年方将军带兵围剿,这些难民逃到山林里,等方将军回朝,他们又回来。劳军就要花钱,这一来一回的军费,谁来承担?”
说到这里,卢子义意识到自己有些情绪失控,连忙闭嘴,请罪道,“臣口不择言,请陛下治罪。”
张建摆摆手,觉得卢子义说的在理,“没事,你继续说,我现在不是皇帝,你也不是臣子。”
傍晚时,两人终于抵达老驴坡。
这一路上,张建听卢子义讲述了不少有关民与官的故事。
民官的矛盾,已经上升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
官官相护,欺凌百姓,贪污受贿,强征商税。
更有甚者,欺男霸女,招摇过市。
张建好奇的问,“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卢子义苦笑一声,“陛下,臣能否不回答,臣有难言之隐。”
张建也不强人所难,“行,不愿意说就不说,下车吧。”
老驴坡说是坡,其实是一座矮山。
老驴坡地势平缓,一条河自西向东缓缓流过,养育了两岸的草地。
河道上已经铺好浮桥,浮桥对面驻扎一顶顶帐篷,此时正是生火造饭的时辰,营地里冒着炊烟,空气中弥漫着玉米的香味。
现在的主食还是杂粮。
稻米只有江南地域的人才能吃上。
即便是宫里,稻米也是官员特供,三品以下的官员非节日吃不上稻米。
两人刚接近浮桥,两名哨兵从树上跳下来,“干什么的,前方军营重地,闲人勿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