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来了？”他厚沉的声线中夹杂一丝怯意。

他觉得自己现在很狼狈，谁愿意被心爱的人看到这样一幕？

何枫阳已经把情况告给了许美，这么多年，许美对吴莫华早就心如止水，也并不关心他做了什么事。

但当听完儿子的讲述后，许美大为震颤，心情再也无法平静。吴莫华的所作所为，比她想象中还要夸张一千倍！

是自己曾经深爱过的男人，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吴莫华，你在做什么啊？”许美紧着眉头，痛心不已。

她温和的声音里含着埋怨，吴莫华每次看到她，无论多糟糕的心情都能变好。他脾气暴躁，就是从来生不起许美的气。

眼下被她质问，吴莫华没有了先前嚣张的气焰，握了握双手，显得不淡定。

陷入一阵静谧。

许美的到来，令吴莫华先前魔怔般的状态得到缓和，面对她的时候，吴莫华很难感觉到世事的纷乱，只有岁月静好。

“吴莫华，你一个快五十岁的大男人，在这里为难几个孩子，像什么话？”许美不满地责备他。

吴莫华猛然有些恍惚，脑中浮现出一幅温情的场面：他与许美是一对恩爱夫妻，此时妻子在日常抱怨，他温柔地抱着妻子认错……

本该是那样的啊。

吴莫华感到眼眶发烫，哽咽了一下。

“吴莫华，别再错下去了，自首吧。”许美眼角湿润，她的难过，仅仅是对一个熟悉的故人。

吴莫华却像没听到她的话，目光温柔地看着许美。

“岁月从不败美人。”他忍不住赞美自己心爱的女人，说着又看向何枫阳，“一晃眼，我们的儿子就长这么大了。”

何枫阳神色漠然，他对这个生物学上的父亲，实在没有分毫感情可言。

这二十几年，吴莫华经历了许多事情，一些当时以为刻骨铭心的，现在竟也想不起什么。此时此刻，他脑中唯一的画面，是初见许美时的情景。

一眼心动，情难自抑。

“许美，如果那时我没有贪恋几千万的钱财，而是坚定地选择陪在你身边，是不是我们现在还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吴莫华声音嘶哑，眼里蒙了一层泪水。

悔恨的泪水。

恨自己，当初为什么做了错误的选择？

到头来发现，万贯家产不敌与心上人过琐碎平凡的生活，抚儿育女，白头偕老。

许美神色凝重：“没有如果，人都是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任的。”

一滴眼泪从吴莫华眼中滚落，他的嗓音更加沙哑：“对不起，我错了……”

许美隐隐预感到什么，她不希望那样的事发生，于是她伸手慢慢向吴莫华靠近：“错了就勇敢承担，不要怕，我陪你去自首。”

“晚了。”吴莫华悔恨地摇头，向后退了一步，立在边缘处。

何枫阳拉住许美。

“许美，对不起，那时让你受了天大的委屈。这辈子我已经大错特错，希望来生我们还能遇到，我绝对不会再辜负你……”吴莫华红着眼，难受地卡顿了一下，才又继续声音哑沉地往下说。

“下辈子，我一定会是个好丈夫，好父亲。”

说完，吴莫华最后深深地望了一眼许美和何枫阳，以这最美好的画面，作为他人生的落幕。

他直直向后仰去。

一声沉闷厚重的巨响。

至此，都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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