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子华的目光中透着一丝追忆,缓缓说道:“《金刚经》有云,一切圣贤,皆以无为法而有差别。西方思想滥觞于雅典,那里亦有诸多论道的圣贤。”
“我曾在巴黎大学多次旁听爱因斯坦教授的相对论、波尔教授的量子力学、柏格教授的生命突创论以及罗曼罗兰教授的文学课程。这些大师犹如夜空中璀璨夺目的星辰,照亮了人类思想的浩瀚苍穹。”
“无论是东方的孔子,还是西方的苏格拉底,皆坚信真理越辩越明。”
“彼时的国际环境复杂微妙,马伯乐教授却并未因我的肤色与国籍而对我有丝毫轻视。”
“他全然从纯粹的学术视角出发,与我深入探讨易经理论。其治学精神之纯粹,令人钦佩,甚至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在对《易经》的领悟上,他比许多国人都更为透彻。”
“马伯乐教授虽提出了自己的见解,但也坦然承认,我以天文恒数与卦理相互印证所得出的各项数证结果难以被彻底否定。”
“那些数证清晰明确,即便脱离卦理,仅凭借天文恒数亦能独立存在。故而他特意寄给我一封信函,告知已向院长单独阐述我论文中的数证价值,并表示会再次对我的论文进行审查。”
“正是与这些超脱了狭隘偏见、一心探寻真理的教授们的坦诚交流,让我对自己所投身之事有了更为深邃的理解。”
刘子华终于袒露了撰写此书的内心真实想法,“歌德曾言,真理属于人类,谬误属于时代。我们皆非能预见未来的先知,无法预知自身的对错。”
“就如同开普勒修正哥白尼,牛顿修正开普勒,爱因斯坦修正牛顿一般,我提出自己的思想,并非为了论证中西方哪种思想更为优越,而是为了向世界宣告,中国人的思想在人类历史的长河中有着不可磨灭的地位!”
“即便最终我的预测被证实有误,至少后人能够知晓,曾有一位中国人勇敢地在西方思想界为中华文明仗义执言!”
“名”为何物?这一问题犹如深邃的哲学谜题,古往今来,无数哲学家都曾陷入深深的思辨之中。
道家开篇便提出“名可名,非常名”;战国时期的墨家提出“盈坚白”,名家的惠子与公孙龙子则分别提出“白马论”与“坚白论”。
名家的学说乍一听似乎荒诞不经,然而其逻辑却严谨缜密。
在漫长的历史岁月中,多数国人因境界所限难以理解,境界高者则往往倾心于道家学说。
直至二十世纪,学贯中西、深谙西方逻辑学的冯友兰才发掘出名家的价值。
而释氏则称,所谓名者,既非名,是名名。
以上皆为对“名”这一概念形而上的道体探讨。
儒家则认为,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事不成,则礼乐不兴;礼乐不兴,则刑罚不中;刑罚不中,则民无所措手足。
此乃“名”在形而下层面的道用。
倘若没有刘子华的勇敢“亮剑”,在那未知的时空长河里,历史的走向又将如何?
姜旭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或许……在西方所掌控的话语权体系中,中国天文学将永远被边缘化,难觅一席之地;
或许……后世的学者将缺失这一全新的视角与思考维度,难以用如此独特的眼光去审视天地万象;
或许……在西方人与大多数国人的认知里,易经将与其他民族的古老思想一样,被视作愚昧无知的产物,被尘封在历史的尘埃之中。
想到此处,姜旭的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意。
即便是当下,不也依旧存在着诸多类似的偏见与误解吗?
无怪乎孔老夫子在开篇便叹道:“一阴一阳之谓道。继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仁者见之谓之仁,知者见之谓之知,百姓日用而不知,故君子之道鲜矣。”
老祖宗传承下来的学问与现代科学的最大差异在于,若资质不足,便难以踏入其精妙深奥的大门。
“我至今仍清晰地记得论文答辩的那一天,那是1940年11月11日。”刘子华的目光缓缓移向那幅古老的卷轴,仿佛轻轻揭开了一页尘封已久、改变自己命运轨迹的厚重史书。
随着他的视线牵引,观众们仿佛一同穿越时空,踏入了那个意义非凡的日子。
彼时的巴黎,室外寒风凛冽,如刀割般刺骨,室内却温暖如春,宛如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壁炉中,果木在熊熊烈火中噼啪作响,跳跃的火光在每一位座椅上的知名学者与教授那碧蓝色的眼眸中欢快地舞动,映照出他们或满怀期待或隐隐鄙视的复杂神情。
或许是由于德国发动的二战给法国带来的巨大冲击与创伤,此刻的他们相较往昔,眉宇间更多了几分疲惫与沉重。
“巴黎最高学术论文答辩会现在开始。”一位身着深色西装,搭配着浅色衬衫,领带打得端端正正,鼻梁上架着一副单片圆形眼镜的教授,目光扫视过会议上的一众同仁,用法语庄重地宣布。
“这位是刘子华,其博士论文答辩的题目是《八卦宇宙论与现代天文——一颗新星的预测——日月之胎时定位》。”
刹那间,头梳油亮发型、身着笔挺修身西服的刘子华,在古今无数目光的聚焦下,稳步迈向讲台。
或许,命运的神秘齿轮在他萌生那一丝念头之际,便已悄然开始了永不停息的转动。
他下意识地望向窗外,那被皑皑白雪所覆盖的一尊尊雕像映入眼帘。
多年来,他用自己的脚步无数次丈量着这条先贤廊道,如今只需轻轻一瞥,便能准确知晓各个角落所矗立的是哪位伟大先哲的雕像。
最引人注目的当属那位手持圆规的阿基米德雕像,他仿佛正全神贯注地测量着宇宙间那无尽的奥秘,那专注的神情仿佛在诉说着对真理的执着追求;
旁边的柏拉图雕像,身姿庄重肃穆,一手指向浩渺无垠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