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谓佛说经,为令众生修习布施、持戒、忍辱、精进、禅定、智慧等行,调伏诸根,无所放逸,则得天人果报,长乐无穷,是为福德……”系统引经据典,滔滔不绝。
姜旭本就困乏,此刻听得更是昏昏欲睡,不禁抬手一拍脑袋,打断系统:“我已明了,简言之,福德分洪福与清福。洪福乃尘世之福,诸如凡人有儿有女、富甲一方、位高权重;清福则为健康长寿、遍游名山大川、一生无忧。可是如此?”
“山主根性猛利,声闻条达。”系统依旧以那温润如春风的嗓音,不动声色地拍着马屁。
“那布阵又是何意?”姜旭追问道。
“箕子曾以此推演周天星辰分度,故山主可借此于书院布列璇玑幻尘阵,压制入院修行者之境界。而山主坐镇书院,犹如圣人亲临。”
“卧槽?”姜旭一听此阵威力,困意全无。
此等逆天阵法,实乃护佑自身之无上法宝!
联想到前世那些大V对爱国人士的恶意攻击,又思及陈建国所述全球修行界之概况,姜旭深知自己主持《经纬古今》必将面临愈演愈烈之风暴。
明面上,各国文化交锋皆会将自己视作靶心,届时,中外“牛鬼蛇神”必将纷至沓来,寻衅滋事;暗地里,自己所掌书院肩负教化重任,文化与宗教向有千丝万缕之联系,更何况此事关乎国运。
本国宗教尚属温和,然日本、韩国、泰国之邪教劣迹斑斑,时有耳闻。
曾闻一笑话,言中东战乱不休,皆因众人对死后归处莫衷一是。
虽坚信祖国海防坚如磐石,不会有中东那般自爆卡车突袭之事,然若有人借文化交流之名前来找茬,自己恐难幸免。
故而当下,要么以棋子兑换福德点,增强自身感悟;要么将棋子布于书院,以求自保。
思及自身安危,姜旭心中已有定夺。
在当今时代,诸多宗教曾以教条劝善、故事戒恶的生硬方式传教,这也致使它们在岁月流转中饱受年轻人诟病。
然而,若考量历史的局限性以及古代民众的教育水平,便会发现宗教在往昔也唯有借此途径方能迅速传播,以维系社会稳定。
毕竟,无论古代还是现代,能超脱功利去深入探究三教精妙义理之人,都只是少数。
姜旭正凝视着界面里功德点一栏中突然冒出的亮点,满心疑惑:“这功德点究竟是何意?与功德有何关联?”
“山主可曾听闻梁武帝与达摩之辩?”系统却反问道。
彼时,姜旭正盘膝坐于后院空地。头顶明月高悬于藏书楼檐角,洒下清冷光辉,仿若一枚夜夜散发寒芒的绝世白珏,此刻照临人间。
他沐浴在远处拂来的清风中,微微眯眼,陷入回忆。
不知是近日系统直播的效用,还是得益于练习陈建国所授睡功,相关记忆瞬间浮现脑海。
昔日,武帝问道:“如何是圣谛第一义?”
达摩答曰:“廓然无圣。”
武帝又问:“对朕者谁?”
达摩回应:“不识。”
武帝再问:“朕自登九五已来,度人造寺,写经造像,有何功德?”
达摩言:“无功德。”武帝追问:“何以无功德?”
达摩阐释:“此是人天小果,有漏之因,如影随形。虽有善因,非是实相。”
武帝续问:“如何是真功德?”
达摩道:“净智妙圆,体自空寂。如是功德,不以世求。”
武帝未能领悟达摩所言,面露异色,不再言语。
达摩于当年十月十九日,察觉机缘不合,遂悄然北渡,进入魏邦。
此前在藏书楼与陈老头闲谈时,曾论及世人所谓功德为何。
陈建国告知:“功德不离善与无私二念。真正的功德必是无私之举,源出纯粹善心,不虑丝毫成本与回报,即便成本与利益真实存在,亦不会浮现于潜意识之中。姜旭,你上学时一念发心捐款那次,可还记得?”
姜旭回忆往昔经历,略作犹豫后点头:“小时候路过捐款点,当时正播放灾区画面。我本手握两元,打算买个蛋筒,然目睹屏幕中之人悲痛欲绝,便下意识将钱投入捐款箱,且自觉此举甚是正确。说来,这般感受已多年未有,后来捐款时总会权衡利弊,甚至担忧是否会被人利用善心谋取利益。”
陈建国听完,拍手称赞:“你所言正是功德之源!你初念萌生,功德无量。而后第二念起,意识心相较捐款的利益与风险,便无功德可言。”
“再者,善之本质乃雪中送炭,给兔子吃草方为善,给兔子吃肉则非善。故而积累功德颇为复杂,需心性光明纯净,亦需时机与人皆适宜,此即道家所言之缘。”
姜旭思及此处,望着系统显示的功德点上的正字,心中似有所悟。
诸如《了凡四训》之类劝善书,倡导日行一善,于人世社会确有积极意义,即便做三千善事,其间总会有若干发自内心而成就者。
曾有传说,仙人临村,村人求点石成金之术,仙人欣然应允。
待村民皆学会后,仙人飘然而去,仅留一言:“施法之前,莫想山坡上那只羊。”
此即表明人需修行以守本心之缘由,多数人难以掌控潜意识,而潜意识即为人皆有之元神。
姜旭伸出手指,轻触功德点按钮之际,一层如水波般的黑暗自指尖蔓延,瞬间遮蔽视线,周遭陷入漆黑。
他下意识抬手,却惊出一身冷汗,只因竟无法感知手之存在,无重量质感,亦无触碰反馈。
不单是手,此时他发觉四肢与身躯仿若皆已消逝。冷汗?
无身又何来冷汗?
不过是下意识反应罢了。
只因其点击功德点,竟似将自身躯体献祭。
正当姜旭那无形之心剧烈跳动时,无耳之畔似传来一阵熟悉又陌生之声,仿若风声呼啸。
奇异的是,姜旭仅能听闻风声,却感受不到风之其他存在,意识里无冷热轻重之分,肌肤触觉、头顶发丝撩拂之感皆无,甚至不知风声源于自身高速移动还是天外来风。
在这诡异感知中,诵经声渐起,与钟磬之声相和,袅袅不绝。
鼻端亦嗅得似有若无的檀香与阳光照于木上的暗香。梵文般的发音于黑暗中萦绕耳畔,虽不明其意,却令姜旭心神安宁。
随后,大唐雅言传来,虽语调怪异,姜旭却仍清晰辨出八字:“应无所住而生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