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从战略层面来讲，是可行的。”郑牧轻笑摇头：“可牧想问一句，关都尉可知道军中的粮草能支撑几个月吗？”
提到粮草，关羽瞬间反应过来！
若不计算郑牧在山阳郡收购的粮草，军中粮草最多还能维持两个月。
两个月的粮草，诛袁灭曹？
疯了吧！
关羽摇头苦笑：“羽竟然忘记了去考虑粮草，郑都尉让王楷速回濮阳，也是不想王楷觉察到其中的问题？”
“有这方面的原因。”郑牧双眸含笑，言语中多有笃信之意：“但牧不认为王楷能识破其中的破绽，甚至于，王楷口中善谋略的陈宫也极有可能被蒙蔽。”
“陈宫虽然有智计，但却少急智，牧故意告诉王楷明日就会率兵攻打东平国，又让王楷匆匆返回濮阳，就是不想给陈宫深思熟虑的时间。”
“只要吕布认可了这个计划，将兵马往白马津一放，这接下来的兖州战局就会变得有趣了！”
“当然，若陈宫识破了牧的诡计，于牧而言也无多少损失，毕竟最多两个月，牧就得退兵了。”
关羽对郑牧的诡诈又多了几分认识，暗暗惊叹：“郑都尉将那一千骑兵带来任城，莫非真要去攻打东平国？”
郑牧摇头：“牧可没兴趣去东平国跟程昱那老家伙对阵，此人颇有勇略智计，为人又心狠手辣。以其能为，守住东平国两个月并非难事。”
倘若守东平国的是荀彧，郑牧或许还会去东平国走一趟，毕竟荀彧虽然被称为王佐之才，但论狠辣是远不如程昱的！
而战场上，不怕君子，就怕狠人，君子用兵有方，而狠人行兵难测。
顿了顿，郑牧微微敛容：“相对于攻打东平国，鄄城的曹操才是牧最担心的。”
“曹操？”关羽虽然不似张飞一般不以为意，但同样有轻视之心：“曹操如今退守鄄城，还能有何能为？”
郑牧目光逐渐凛冽：“曹操跟陶使君不一样，同样是困守城池，陶使君连城池都不敢出，而曹操，他能出城搏命！”
“出城搏命？”关羽吃了一惊：“若跟吕布搏命，我等可趁机奇袭鄄城；若跟我等搏命，吕布亦可奇袭鄄城。曹操已经是困兽，羽不认为曹操还有搏命的机会。”
郑牧侧头看向关羽：“二月曹操退兵后，关都尉可有猜到曹操会再打郯城？曹操此人深谙《孙子兵法》中的兵者诡道，亦时常对《孙子兵法》进行注解。”
“诡道诈术，往往能攻敌不备出敌不意，越是不可能，就越有可能！”
关羽默然。
若能知道曹操会再打郯城，当初也不会急急奔赴马陵山了。
如果不是郑牧介入，陶谦赠送的四千丹阳兵，一大半都得折损在马陵山。
“果然，善诡诈的人，还是得由善诡诈的人来对付啊。”关羽看向郑牧的目光中有惊叹亦有钦佩。
曹操善诡诈，所以能以奇兵克敌制胜；
郑牧善诡诈，所以能以料算到曹操的用意并提前部署。
关羽对曹操的轻视之心也逐渐消退：“郑都尉认为，曹操会进攻何处？”
郑牧徐徐开口：“若牧是曹操，值此危急存亡之时，必会暗中将诸将家眷迁往范县，留下一善守之将在鄄城；再挑选精兵五千抢攻亢父，若能夺下亢父则可顺泗水南下小沛，再东进郯城。”
“陶使君若见曹操兵马忽然出现在郯城，必会以为我等兵败，若陶使君有胆气或能守住郯城，若陶使君无胆气，必然会弃城而逃。即便破不了郯城，曹操亦能再自泰山道杀回东平国，只要沿途劫掠钱粮，曹操就能在东平国再整声威，与吕布再战！”
“倘若夺不了亢父，则可南下豫州，与陈、汝之地的黄巾交锋，此等贼寇劫掠了大量的钱粮且又容易击破，取其粮草再杀回陈留，吕布便不能再在濮阳固守，只能被牵着鼻子疲于奔命。”
关羽问出了关键：“可曹操有足够的钱粮南下吗？”
郑牧冷笑：“钱粮不够，就以战养战！世家有粮就抢世家的粮，百姓有粮就抢百姓的粮，这等事曹操又不是第一回做。如今都快没命了，关都尉莫非以为曹操还会宁可饿死也不劫掠吗？”
想到徐州被劫掠的士民，关羽闭眼长叹：“如此行径，岂是大丈夫所为！”
郑牧不再回答关羽的疑问，抬步向前：“先去见玄德公吧，曹操要搏命，我等亦要有所准备！”
不多时。
郑牧跟关羽来到衙署。
刘备迎面就问：“郑都尉，云长，备刚得到城门令回报，王楷和张辽已经出城了，这是何故？”
关羽遂将郑牧诈唬王楷一事，简单的汇报了一遍。
“王楷竟然信了？”刘备睁大了眼睛。
刘备在公孙瓒麾下的时候，就跟袁绍多次交手，若袁绍能如此轻易的就被歼灭，那就不是袁绍了。
郑牧轻笑：“王楷不谙军事，能将其诈唬不足为奇！更何况，吕布遣王楷来结盟本就不安好心。牧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
“对于吕布等人，牧与玄德公属于兴兵犯境，与兴兵犯境的人结盟，替吕布献策的人是在欺我等有勇无谋呢！”
刘备恍然，大笑道：“备亦知吕布不安好心！只是如郑都尉这般以牙还牙，引吕布跟袁绍交锋，让备颇为惊讶。若吕布跟袁绍动兵，徐州的北面就无忧了！”
郑牧走向悬挂在衙署的兖州地图，快速的扫了一眼，道：“那么接下来的重点，就是针对曹操了。在徐州的时候，曹操势强而我等势弱，所以只能避其锋芒。如今局势逆转，曹操势弱而我等势强，就不用再避其锋芒了！”
刘备也走向地图，立在郑牧右侧。
看向地图上标注的鄄城，刘备眼中显现战意：“郑都尉准备如何行动？”
郑牧在地图上勾勒了两条路线：“这是牧预测的曹操可能走的两条行军路线，其中亢父这条线，以曹操的用兵之道，必然是会来尝试的。”
“牧已经叮嘱益德谨慎，又令子忠在南阳湖畔另立营寨，应该是不会有意外的。”
“不过，为防万一，玄德公可在南阳湖多准备船只，随时准备策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