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崩殂(2 / 2)

    实际也是真虚弱。

    到得傍晚婢女再次拿来晚食,整个人已经恹恹了,捂着肚子,半天没动弹。

    婢女这才有些惊慌,放了托盘就要去禀报郎君,一迭小跑,到得廊外,才知郎君在听主持讲经。

    过去时,主持正讲到兴处,郎君一壶清茶、一柄折扇,跻坐在那听得如痴如醉。

    婢女便有些踌躇,不过想了想还是去了,郎君听闻,面色未变,只那薄情的眼瞥她一眼,说了让她先去看着。

    婢女无法,只得重新回了厢房。

    寺庙的路曲曲折折,待她重新绕回厢房,一推门,却发觉姜娘子在地上躺着了。

    月白中衣,蜷缩在一块,像个弓着的虾子,仿佛受了巨大的痛苦似的,身子还在发抖。

    “姜娘子?姜娘子?”

婢女大惊失色地过去。

    等把人掰过来,发觉姜娘子额上全是汗,一手摸过去,全是冷的。

    正要将人放下,重新去叫人,一只手就却被那忍痛的姜娘子拽住了。

    “姜娘子,别怕,我去替你叫人。”

    婢女难得起了好心。

    那姜娘子却似完全没听清她说什么,勉强睁开的眼睛,睫毛上也都是痛出的汗,咬着牙对她道:“别,别走。”

    “可,可……”

    婢女可了两声,突然喊:“林生,你快去叫人!小娘子晕倒了!”

    门外有人往里看了眼,当真有一人离开,快速走了。

    婢女看着,这才放心了些,低头,正要安抚两句,却对上一个极明媚极天真的笑——

    那笑正属于姜瑶。

    她略带歉意地看着对方,说了句:“对不住啦。”

    不待婢女反应过来,她另只手拿起之前方才婢女拿来的碟,重重砸了下去,婢女只看到那青花瓷的卷莲边一闪,额头就传来一阵剧痛——

    人就倒了下去。

    倒下去时还在想,完了,又碎一副,恐怕要再吃上好几十鞭了。

    这时,姜瑶才拍拍手,站了起来。

    门外传来声音:“里面发生何事?”

    姜瑶没答话,只是拿了把椅子,绕到门背后。

门才被人从外推了进来。

    一个魁梧的身影,几乎要将外面的光都遮了,姜瑶屏住呼吸,看着那人一步步踏进门里、要弯腰去扶地上的人时,一下冲了出来——

    一把椅子,带着巨大的惯性,向他后脑勺砸来。

    那人心道不好,再要躲,却没来得及,直接被砸了个正着,倒在了地上。

    姜瑶犹怕不够,还上去多砸了两下。

    丢下椅子时,手都在抖。

    这时,她才生出后怕。

    婢女半躺在地,额头沁出一道弯曲的血液,大汉脑后也在往外沁出血,那血汇聚在地上,红得烫人眼。

    姜瑶面上方才生出的笑,没了。

    计策生效,似乎并没有让她那么开心。

    手上似乎还残留着那瓷器木头砸到人头盖骨的“砰”声。

    姜瑶按住那发抖的右手,再看了眼地上交错叠着的两人,重新快步跨出门槛。

    外面果然是个寺庙。

    木质走廊精巧,却设置得九曲十八弯,昨晚惊鸿一瞥之下的佛塔在白天看,没有那么迷人了。

    十二莲台灯在傍晚的夕阳下仿佛随时要熄灭。

    姜瑶看了一眼,就不再看。

    她出来的地方,大概是个专门供给旁人的客院,十分清幽,姜瑶只闷着头往外去,想在那劳什子郎君回来之前逃出去——若她没猜错,这里就是大慈恩寺,毕竟那几乎有五六层楼高的佛塔,和佛塔塔尖那精致的十二莲台灯可不是一般的寺庙能建得起的。

而大慈恩寺里进出的,达官显贵。

    姜瑶可不信,等她出了这院子,亮出梁国公府的身份,那人还能将这事压下来。

    到了。

    快到了。

    唯一出院子的门槛前,居然一个守卫都没有。

    姜瑶压下快跳出胸腔的心跳,停下脚步,再三确认了番。

    没人。

    确实没人。

    有点奇怪啊。

    姜瑶心中生出股怪异的感觉,可如今已行到这,却也后退不得,只得闷头往外去——

    才到门口,却呆住了。

    只见距离院门口的十来步远,一个穿了锦绣澜袍的郎君正执扇站在那,一副守株待兔之态。

    他身后还站着两个佩刀侍卫,侍卫手按腰间,一副如她不对、随时要爆起的模样。

    姜瑶心下一沉。

    糟糕。

    最坏的结果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