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耕敲开办公室的房门，自顾自走进去，与会者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位老爷子突然现身干嘛。

返回华电工厂的路上，李建昆一直在琢磨，知道举报信中某些信息的，只有那么几个人，而笔迹又不是他们的，难道还这么有心机，特地找人代写？

不大可能，没有谁能想到，他这个被检举人能接触到检举信。

“散会！”

张主任压力山大，支支吾吾道：“李经理，这可不合规矩，你、你难道要报复人家吗？”

小年轻们的眼帘里出现几个人，当先的是一个穿米黄色立领风衣的女人，后面跟着几个精壮青年。

理论上讲，这些人都有报复他的动机。

当然，他有腿有脚，也能跑回来。

“关于李建昆的事，放着，不要查。”他没说检举揭发的情况是真是假，只是这样说。

“李建昆同志的情况有些不同，”袁耕看向首位上的人说，“我不当这是场严肃会议了，小陈，你们对此如果有什么疑虑，你可以打通电话去首都。”

等他走出大楼，驱车驶离特区大院时，四下里许多双眼睛打量着，普通职工们指指点点，议论着这是什么车。

原以为这对姐弟的事算是告一段落，不曾想，隔日上午，两人又同时出现在李建昆面前，拎着大包小包。

笔迹是男人的。字像鸡爬的一样。

这小子不是早被她姐安排人扔上火车了么？

此人他必须揪出来，这次向特区检举揭发未果，赶明儿又向报社爆料呢？而且此人如果真是华电工厂的高层，留下来更是个祸害。

真出事，也有袁总背书。他感觉，他差点掺和进了某种他这个层面，根本没有资格掺和的事。

提都不提打电话的事。

“去喊季厂长。”

“轰——”念头至此，李建昆用力踩下油门，加速返程。

回到厂里后，李建昆立马来到行政部，找到行政经理余露，这事儿问她就对了。

在沈红衣没出现之前，她总下意识地认为自己还有点机会，然后沈红衣来了，再看到李总对她爱到骨子里的态度，她的爱情，死了。

恕李建昆眼拙，那几名一级经理时常给他写资料，笔迹他都认识，不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姐！”

有季美仙这层关系在，李建昆其实也不能把季满仓怎么样，只是想让他明白，以后别那么手欠。

季美仙轻轻点头。

别忘了，他前几天才下令，把厂里的关系户全部清出去。

李建昆自然不会承认信的内容完全真实。

张主任：“……”

“所以呀，给我看看又何妨呢？”

这种事连朋友都不应该提及。

这样一想，他的思路彻底通透，你猜怎么着？这还真不是一个偶发事件，其中存在因果关系。

季美仙咬着没涂口红的唇角，嘴巴翕合几下，想说点什么，终究没说出口，只是轻轻摇头。

“又绑？”

——

半个小时后，华电工厂总经理办公室里，季满仓被绑到李建昆面前。

然而，知道这件事的人少之又少，连艾菲这个名字，华电工厂里也不应该有几个人知道。

谜底揭开，字迹完全能对上，举报信是出自季满仓之手。

如果再把和那几名一级经理不沾边的关系户剔除掉，嫌疑人的范围，将大大缩小。

“小纯纯。”

那么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还有什么追求呢？

恍惚间，李建昆心头一个激灵，他想到，如果不是这几名华电工厂高层，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是他们的亲属！

这年头可不时兴银行代发工资，全是现金发放，每月领工资时，职工都要签字。

准备挪脚时，季美仙终于抬起头，放肆地、大胆地盯着对面这个她这辈子唯一爱过的男人。

“张主任哪里的话，写这封信的肯定是华电的职工，说不出点子午酉卯来，你们肯定也不会重视。但我觉得这位职工对我误解很深，我只是想看看自己哪些地方没做好，让职工气性这么大，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嘛。”

李建昆让姜静纯找出这十三人的留存工资单，逐一打量过去，看到一半时，他眼睛定格住。

“信不信的，有什么意义？”

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都有关系，但源头，归结起来只有四个字——心灰意冷。

季满仓诧异，他姐能找到这儿，他倒不奇怪，旁边几个哥们儿全是他们东北老乡，问题是，他姐咋知道他还在特区？

“绑走。”季美仙瞥他一眼，转身离开。

信的内容，百分之百出自华电工厂高层，且在仅有的几名一级经理之中。

“在！”

特区大院里，一场关于要对他启动调查的会议还没开完，李建昆和袁老二人已经赶到。

李建昆皱了皱眉，还是走过去接起来，“喂？”

电话居然是东北打来的，那头传来陈亚军急促的声音，“昆哥吗？听小龙说你回特区了，不好啦，我这边出大事了，阿海中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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