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很干脆地交代了所有事：他命不久矣，辛苦工作一辈子，然而即使是小小的港城，也没有逛完过。

“有消息说陈庆松在嘉宁破产前夕，做过一次手术，这张软盘用特制的电磁隔绝薄膜封装，应该正是那次手术时，被藏在了他皮肤表层下面。”艾菲说。

嘉宁案一直以来主要由他负责。

“董事长……”艾菲想制止，这样的举动会招致不必要的麻烦，仿佛他和行凶者认识一样。

他的独子正是因为炒嘉宁的股票倾家荡产，背负巨额债务，走投无路之下跳楼身亡。

大叔说，本来干掉陈庆松，他是想抹脖子自杀的。但有人上前给了他一支这辈子从未享受过的极品雪茄，他舍不得那滋味，想把它抽完，还未抽完时，警察赶到了……

大叔点点头，淡然说：“淋巴癌，化疗的意义不大，再说我也没钱，医生说最多只剩三个月。”

一间静谧的审讯室里，李建昆独自坐在居中的长条桌一侧，桌面上放着一部形似磁带放映机的录音设备，对面有两名阿sir，其中一人正是九龙警务中心的刘督察——

这张软盘里面的内容，必然涉及到极大隐秘。

他不仅死的十分痛苦——肠子洒一地。还死的无尽憋屈——被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小人物给捅了。

刘督察：“请解释你为什么要和他说话，还给他烟抽？”

大叔看他一眼，没拒绝，用嘴叼上，扒拉一口后，口腔里顿时斥满浓郁的巧克力味儿，一双眼睛舒服地眯起：“好烟！”

“那你是好人，我常看报纸。”大叔一边用血淋淋的手伸向陈庆松身下的那一堆杂碎，一边压低声音对他说，“这里面有个东西，他藏在体内，肯定非同小可，想办法拿走。”

李建昆诧异，顺着他的右手望去，这才注意到，在陈庆松体内流出来那堆杂碎里，有一個沾满血污看不出具体是什么的片状物。

债主们还能让他手握巨款，住豪宅，坐豪车，尽享荣华？

“找绝对靠谱的技术人员，尽最大努力恢复。”李建昆吩咐。

软盘破了，上面有明显的裂痕，显然是被大叔用水果刀捅裂的。大概率正是因为刀尖上传来的不同反馈，才让大叔发现这个秘密。

“还能用吗？”他问。

刘督察：“你和行凶者是否有关系，我们会进一步调查。下一个问题：有目击者看到，你的人曾靠近过陈庆松的尸体，似乎取走了某样东西。”

艾菲把清洗干净的那个片状物，用一只咖啡碟盛放着，呈送到李建昆面前。

软盘里面的隐秘，可能无法用价值来衡量。

“陈庆松恐怕打死都没想到，最后会是这种死法。”送李建昆离开时，刘督察带着抹唏嘘说。

李建昆微微颔首，表示自己明白了。当他准备离开时，大叔喊住他：“你跟这狗日的不对付，应该不算坏，你是华强太古集团的……”

心里一时激起无限悲愤，于是他从包里取出水果刀，扑上去对陈庆松一顿狂捅，根本没想过给陈庆松留活路，包括他自己。

别说陈庆松自己，谁又能想到，他那似乎谁也动不了的命，会葬送在一个清洁工大叔的手里呢？

榕圃凶杀案，案件简单明了，犯罪动机清晰，警方没费太大劲便查到，行凶的大叔确实有个儿子去年因炒股失利，跳楼身亡。

刘督察：“有很多目击者看到，你和行凶者说过话，并且给了他一支雪茄，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癌症晚期？”李建昆问。

李建昆没理会，来到大叔旁边，把雪茄递到他嘴边。“抽这个。”

艾菲心想，警察想上来，可以坐我们的内部电梯啊，不过她没多问，取过身旁一名安保人员手中的对讲机，开始安排。

陈庆松在楼顶说了些真话，但不全是。

只想趁着死前，到处走走，去一遍那些以往想去没时间去，或者不舍得去的景点。

“不确定。”艾菲回话说，“你没吩咐，我还不敢拿给技术人员看，如果只是塑料壳破了，估计问题还不大，最怕内部和磁盘盘面受损，这用肉眼不太能准确判断。”

“想干我的陈庆松都死了，犯不上。”

大叔没用手碰雪茄，抖抖嘴示意，继而咧起嘴角：“这种烟管够算不算？”

“呕！”

刘督察：“目击者无法百分之百确定，当时场面混乱，你的安保人员筑起一堵人墙，视线被阻，但他确实看到你的人靠近过陈庆松的尸体。我需要提醒你一下，不止是一名游客注意到，你最好还是老实交代。”

“不带保镖？”刘督察饶有兴致问。

李建昆强忍住反胃，微不可查点点头。他随即侧身，对艾菲吩咐：“让所有安保人员都上来，有序地把游客疏导下去，别堵住观光扶梯，警察肯定快来了。”

叮！

电梯门开启。

不多时，楼顶再次躁动起来。

念头至此，李建昆补充一句说：“要是能恢复，你们都不要看，包括技术人员，见识太过骇人的秘密，对你们来说不会是好事，很可能招来杀身之祸，即便是我，也得慎重。”

“明白！”几人齐声回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