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北朝王建中嘿嘿一笑,“王建中,这名字听起来挺接地气的嘛,咱们竟然同姓,算是本家了,不过我们这次出门是去干啥,你知道不?”
王建中躺在床上,手里夹着烟,半眯着眼睛,烟雾缭绕中懒洋洋地说。
“我们要去干啥,你就别瞎操心了。你还是个孩子,少管点儿大人的事。我啊,还得好好工作,可不能因为多嘴把饭碗给砸了。”
说着,他吐出一个烟圈,警告道:“你不知道隔墙有耳这句话吗?”
说完,他便闭上了嘴巴,一副不愿多谈的模样。
王小北见状也没再追问,起身去了趟厕所。
好在宿舍的厕所还算干净,用的是蹲式的陶瓷马桶,拉动水箱一冲,既方便又卫生。
加上没啥人,异味并不重。
解决完,他回到下铺,特意和王建中隔了一个床位,毕竟那脚臭味混合着烟味,实在让人难以忍受。
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除了睡觉打发时间,似乎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王建中抽着烟,不经意间瞥了眼王小北,好奇心驱使下开口问道:“我说,小北,你是怎么通过那五项测试的?”
“我在这儿呆了五天,就我一个人全过了,旁边宿舍的最多也就过三四个。”
王小北听闻睁开了眼,那几个隔壁的显然是昨天因过关少而被送走的。
回过神来,他笑道:“这不是有耳朵就行嘛。”
“嚯……口气挺大啊。”
王建中嘴上虽不客气,但眼里却藏着笑意:“不过我还挺欣赏你这股劲儿的,我一直以为自己够狂了,没想到你比我还有种。”
“对了,你多大?学习咋样?如果成绩不行,将来考虑来当我徒弟呗,我看你有两下子。”
“呵呵,我当你徒弟?别了吧。”
王小北斜睨了他一眼。
“嘿,怎么,给我当徒弟你还嫌掉价啊?你知道在我们厂子里,想当我徒弟的人能从这儿排队排到长安大街去呢。”
王建中显然有点不乐意了。
王小北闻言轻笑几声:“我啊,年级第一,努努力,上大学还是有戏的。”
王建中闻言翻了个白眼,“大学生又怎样?”
这话让王小北不禁一瞥嘴角。
行,算你牛。
不过,话说回来,王建中确实有他骄傲的资本。
如今社会上,有两张证书最让人梦寐以求却也最难到手,一张是大学毕业证书,另一张则八级技工证。
这八级技工,虽没有公务员那样的级别体系,但却能享受到相当于司局级、正处级的待遇。
注意,只是享受而已,可这对于无数平凡人来说,已经是可望而不可即的高峰了。
哪怕是那些意气风发的大学生,毕业后一切顺利,步步高升,每个晋升节点都能精准踩中,也得熬上整整10年,才有可能摸到处级的位置。
而王建中,作为八级技工中的大工匠,自然有他轻视一般大学生的资格。
说直白点,哪怕那些大学生,到退休时又能有几个真正爬到处级?
大工匠虽说是工人出身,晋升天花板看似不如大学生,但他们也有学习进步的通道,比如成为高级工程师,那也是很容易的。
不少八级技工还成为了厂长、总工程师。
在工人阶级吃香的年代,王建中有他骄傲的理由。
这样的局面一直持续到改革开放后,甚至是经历了下岗潮之后,才逐渐有了变化。
当然了,那段时间里,许多一字不识的人都能一跃成龙,数量多得简直如过江之鲫,无法用寻常语言描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