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叹命运翻云覆雨手,“笃信”与“自以为”都是催命符。
他转身,戚美珍对着眼前渐行渐远背影喊出最后一声,“阿显…………”从起到落,颓然,已无余力。
陆显说:“我给你三百万美金,回乡还是继续在这里,都随你。”
“我替你说完,三百万买你脱身,从此你我之间再没有瓜葛,是不是?”
他不够慈悲,没能给她既定答案。
但一切昭然若揭,又何必答案来画蛇添足。
到门口,天空又下起雨,没完没了。
顾少撑起伞,雨声中夹杂着“嘀嘀嘀——”单调音乐,陆显接起无名来电,对方嬉皮笑脸,“大佬,还记不记得我,我阿强呀…………”
他依旧是一贯的四个字,“有话快说。”
“喂,大佬,想不想我?三百万线报一条,大佬,你买不买?”
……………………
挂上电话,陆显面部表情走进雨里。顾少撑着伞,边走边问,“明天…………你其实没必要亲自去…………”
陆显固执,“泰国佬难搞,我亲自去。”
似乎是战前狂欢,陆显与温玉双双满怀心事,却要去赴蜜月之约。没时间飞去普吉岛夏威夷阿尔卑斯山,双姝岛海滩烛光晚餐相对实际。
温玉的红色连衣裙夜风中翻飞,她从他眼中望见惊艳,一时间忘记前情,傻傻隔着一张桌对着他笑,眉如远山,眼似新月,一张甜蜜美人图俘获人心。
红尘纷扰,众生色相,谁人能够免俗?
温玉一面切牛排一面打趣他,“陆生要改头换面从新做人?居然带我来海边吃烛光晚餐,怎样?终于想起来要补上追女仔课程?”
“温小姐,我闲得无聊,偶尔也想扮一次衣冠禽兽。”陆显蜂腰窄臀,宽肩直背,狂狼不羁的眉与眼,薄情寡恩的唇,将最是沉闷无聊的黑西装穿出一股悬浮于俗世的魅惑。不经意间歪嘴笑,便点燃庸庸碌碌夜晚。席间多少女郎投来倾慕眼光,都被他一身假装糊弄。
放下刀叉,他神神秘秘凑过来,压低了声音说:“你就扮外表端庄骨子里风*骚的名媛淑女,怎么样,要不要伸腿在餐桌下面勾我?”
公共场合,温玉被他露骨言语说红脸,恨恨地瞪他一眼,低下头填肚子。
“好啦好啦,我同你开玩笑。”陆显一脸奸计得逞的坏笑,“我是真心改过,立志要同你好好过一辈子。说话要兑现,我们现在开始拍拖。”
“多谢告知,不然我没意识到这是拍拖约会。真是辛苦了,陆生。”
陆显咬牙,“你是我老婆,我忍你。”
而温玉还在得寸进尺,“噢,是吗?多谢你呀陆生,等我明日登报道谢。”
他认命,“等你气死我才知道哭。”
温玉扬起下巴快活地笑,乐不可支。
饭后,他牵着她在海边散步,买走卖花女一篮玫瑰,陆显自觉提在手上,摇摇晃晃略显白痴,好在双姝岛偏僻,大概没人会突然跑到眼前来问,大d哥,改行卖花?
是呀是呀,古惑仔不好做。
路过一家露天西餐厅,中心小乐队演奏一段舒缓音乐,温玉突然拉住他,“陆生,我们跳舞好不好?”
陆显皱眉,想也不想就拒绝,“跳舞?我同你?神经病。”
温玉依旧好脾气,循循善诱,“跟着音乐嘛,你看,大家都开始跳。”
耳后不等他多想,已拖着他走进人群,玫瑰花扔送给一对吵架情侣。他与她面对面,他像一尊石塑大佛,表情严肃,一动不动,温玉拉他手扶在自己腰后,叮嘱他,“跟着我,注意不要踩我脚。”
但他依旧僵硬,部队行军一样跟着她脚步轻摇慢扭,滑稽可爱。
还要皱着眉头嫌弃她,“神经病,拉我来跳什么舞,都是一群低b,半夜不睡发神经。”
温玉却不管他的坏脾气,在他怀里仰着头问:“陆生,你说我美不美?”
陆显轻咳,略有尴尬,低低应一声,“嗯。”
无奈温玉不依不饶,“嗯是什么意思?美还是不美?”
他不耐烦,“就是马马虎虎得过且过。”
温玉抬脚踩在他的新皮鞋上,赌气,“那真是委屈你啦,陆显。”
“别烦我。”
她是飞女小太妹,恶狠狠拉住他领带,勾住他后劲吻过去,热闹人群中纠纠缠缠一个将分未分的吻,过后他舔一舔嘴唇,味道甜得发腻。
她倚着他,在沙滩上慢慢走。
忽然喊他,“陆生…………”
也不必等她正文,他听她唤“陆生”两个字,便嘴角上扬,喜不自禁,低沉沙哑的男声如水温柔,连他自己也未察觉。“怎么了?又想亲我?”
“陆生…………”她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任由他推着她走。“你怎样才能不做古惑仔呢?”
陆显笑,“我不做古惑仔,你哪有钱花?不然,你养我呀?”
“我养你咯,我以后做医生,开诊所,足够养你。”
他揉她发顶,望着她,无可奈何却又抑制不住嘴角弧度,“傻女——”
温玉偏过头,闷声说:“有了孩子也不可以?”
“有了孩子更要拼命,赚更多…………”
今夜的温玉不是温玉,她决定只放纵这一夜,留恋他怀中,片刻温暖。
元宵夜,全城归家。唯独o记点齐人马全员出动。
同样未眠的还有陆显,凌晨三点,七号码头,货船驳岸。泰国佬染了满头红发,跳下船叽叽咕咕乱说一通,陆显要叫翻译,翻译说泰国佬讲的就是白话,真可怕,在场地地道道打渔老头都听不懂一个音,更不要提陆显这类大陆仔,庆幸还有翻译,可供正常交流。
撬棍撬开木箱,厚重的英文书挖空心,塞满粉,陆显一个眼色,制毒专家andylin便上前去,要“望闻问切尝”,尔后一手交钱一首交货,最基本最原始交易即告完成。
他面带红晕,朝陆显点点头,蚊子似的嗡嗡声答一句,“好货。”
当即有人提着行李箱,美金叠起来三十几磅重。
这一刻灯光大亮,铲奸除恶的男主角将要登场,当然要无数闪光灯烘托渲染,而陆显这类大奸大恶反派,只得双手抱头双膝下跪,苦苦求饶。
冲锋枪抵在脑后,飞虎队内外包围,泰国佬的英文带着浓重口音,大呼,“iannocent!innocent!!!!”可是谁管他,万众瞩目的焦点在陆显与邓明宪之间,新仇旧恨交织,隐忍过后的一击即中,穿着防弹背心的邓明宪怎么能不亢奋,大约他胸中已仰天大笑三五回,才按耐住碰碰猛跳的心脏。
等小警员念完“将来都有可能成为呈堂证供。”终于轮到他英雄式的出场,念他的腹稿,“陆显,你也有这一天。这回你不坐满九十九年,我邓明宪认你做大哥。”
惨白的灯光下,他抬头,英俊的面庞依然是令人气闷的笑,眉挑高,慢悠悠同满脸正气的邓明宪说:“邓sir,我是守法公民。贩毒?我踩死蟑螂都怕怕啦,怎么回去碰毒品,拜托你搞搞清楚,不要随随便便出警,浪费纳税人的钱。”
邓明宪气闷,“人赃俱获——”
陆显道:“我只知道我人被邓sir扣住,赃在哪里?”
邓明宪持枪指向翻开的圣经里埋藏的白色粉末,面色通红,双眼外凸,似铁面关公,“这些话你留到陪审团面前再狡辩吧。带走!”
“邓sir确定这是海洛因?不要送去检验科,丢脸丢到总警司都知道。”
邓明宪皱眉,犹疑,支使副手检查,那人查完满脸苍白,话都讲不清楚,哭丧脸结结巴巴,“邓邓邓邓sir,是面……面……粉…………”
“放屁!”他不肯信,亲自去尝,片刻的呆滞,转而望见陆显含笑的眼,瞬时间怒火中烧,一脚踹开货箱,“叼你老母!敢玩我!”恼羞成怒,就要一枪解决对手。
作者有话要说:额……
我真是个好孩子
另,征集april和小包子的中文名……
你们懂得,我是个取名无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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