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县令之责(小修)(2 / 2)

金云问道:“你可愿上公堂指认程家?”

云哥儿便是为了这个来的,他咬着唇瓣,捏紧了衣袖说道:“我知郑大人也想对付程家,只要郑大人答应给我银子和通关文牒,让我隐姓埋名,离开这个伤心之地,我愿意上公堂指认程家。”

虞澜意忙道:“我答应了。”

云哥儿给虞澜意磕头:“多谢虞少爷。”

金云:“……”

郑清音把云哥儿扶起来,让他先坐下。这厢虞澜意找了一个证人,郑山辞又从朱典史处找到了卷宗,他便让朱典史照着卷宗去找报官的人。

“去找找,有些百姓撤了状子,你去问问看他们还会不会来,若是他们不愿意便也不要强求。”郑山辞手中还有程家别的把柄。只是还是想给这些无辜的人讨要一个公道,他既已经到了这里,身为新奉县的父母官,不管这事过去多久了,是多少年前的旧案,既已经撞到他手上来,他就要把事处理妥当。

朱典史领命下去。

朱典史带了自己的亲信按照卷宗上的人去找,在好几家门前都吃了闭门羹。他们的日子富贵多了,估计是拿了程家给的封口费。

“我们已经记不得这件事了。”一对老夫妻摇摇头,府上还有两个小儿在玩耍,他们关上了大门。早就开始了新的生活,便不想再往后去看了。哪怕这是错的,他们也拿到了补偿,过上了好日子,这般再折腾反而得不偿失。

朱典史走了十几户人家,只有一个瞎眼的老妇人愿意再递上状子。她的老伴已经死了,儿子去了岚县生活,一直想把她接过去,她一直不肯走。

朱典史留了衙役在这里守着,怕程家的人对她不利。

程家确实有些火烧眉毛,特别是听说夏家那个叛徒又去找郑山辞了,心里更不安了。程老起身写了一封信:“听说李御史最近在青州视察,他同我有旧,快让人去寻他,让他来新奉县。”

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还是御史这般要命的职位。程儒现今不求能让所有人都脱身,只想留着子嗣跟一些家产过日子。程儒心下便有些后悔,自己让一个小哥儿抓了错处。

“现今只能看李御史能不能让郑山辞放我一马了。”

旧案要翻,夏大郎带了一本账本给郑山辞,里面其余三家的账本。夏大郎说道:“我们认罚,这些是我们家留着保命的手段,现今尽数交给郑大人,我们夏家唯郑大人马首是瞻。”

郑山辞轻轻的笑道:“你们自家的账本倒是藏得好。”

夏大郎:“我愿意交给郑大人,只盼郑大人从轻处罚。”

郑山辞扶着夏大郎:“你们配合我,按照律法也会对你们网开一面,至于家中的子侄,我也会照顾一二。”

夏大郎心中一喜,忙不迭道:“多谢郑大人。”

坐牢便坐牢,家产散尽了留了性命在,还有子侄在,不怕家族起不来了。再说让郑大人对他们有了关照,这比什么都好。

夏大郎回到家中便把这事告诉给夏家主了,夏家主本还有侥幸的心理,现在彻底没了指望。

“只要能保住家中的子嗣,这也是值得的。”夏家主叹息道:“本是为了保命的账本,现在交给郑大人了,也给郑大人卖了一个好,我们夏家能不能保住就在郑大人的一念之间了。”

“你要记得,让以后的子侄好好读书。”夏家主拍了拍大儿子的后背。

夏大郎忙应道:“父亲,你放心吧。”

翌日一早,郑山辞便把戚家主叫到公堂上,证据确凿把人关进大牢,秋后问斩。戚县丞铁青着脸,却不知做甚。

百姓看着公堂上的惊堂木响起,戚家主身子一软就被拖下去了。

郑山辞这是狠狠在打他的脸,戚县丞甩袖从公堂上离开。

戚县丞直接没回县衙。要说戚家犯了什么错,自是侵占田地和贩卖私盐的重罪,还有佛门哥儿的证词在,戚家只能认栽。

百姓们听了戚家的罪责瞠目结舌,还不知道戚家藏了这么多脏事。百姓们真真是开了眼,一听戚家的事就咬牙切齿起来,有的百姓被戚家压榨后的更是大快人心。

郑山辞这几日忙着,常常晚上才回到家里。虞澜意看他这么累,也是心疼他。

“当官真累啊。”虞澜意玩着郑山辞的头发,他看着郑山辞眼中闪着光。

郑山辞:“最近是累些,把事情处理好了就不累了。”到底还是在新奉县扎根良久的大户,戚家的尾巴很好找,程家的却是藏得深。

“你给叔父找的烈酒备好了么?”虞澜意问道。

郑山辞:“备好了,等叔父过来直接就可以用马车拉走。”

他虽说忙,但这是早就说好的事,所以已经备好了。虞澜意抱着郑山辞的胳膊睡觉,郑山辞的胳膊很有力。

又过了半旬,百姓们修路又修了五分之一,一眼望过去,道路宽宽的,有乡民在上面走了走,觉得很平坦,又不像泥土路一样踩下去是软的。

“这路修得好。”一个汉子哈哈大笑,他手里拿着饭碗,棚子里的乡民也是拿着饭碗在吃饭,听了汉子的话也发出一声笑。

“看能不能攒点钱,不说买头牛,买个驴子也好在田地里干活。这驴子还能租给别人用,又能赚一笔钱。”

“我算算,这修路还要修大概半年吧,嘿,没准真能攒一个买驴子的钱。”

这般一说,乡民的热情更高涨了。他们做梦都想买头驴子,本是想买牛的,但牛的价格太贵了,退而其次就想买一头驴子。这以后等驴子生了崽,还能留给自己的儿子。

“等路修好了,我便和家里的婆娘凑一凑银子,买个驴子。”

田地里的药材发出了清香,新奉县的商人在纺织坊下了订单,他们之前把新奉县的辣酱卖到青州,备受欢迎,如今回来了,他们便又来辣酱坊下了大订单。这一单下来毛利就有五百两银子,辣酱坊的工人更加卖力了。

新奉县的人都是欢笑着的,他们吃完饭继续修路,修路修了,早上便去伺候庄稼,有空了就来修路,还能蹭到一顿午饭。正逢他们吃午饭时,有人喊道。

“郑大人提了程老爷上公堂!”

“郑大人提了程老爷上公堂!”

众人瞬间议论起来:“还是冲着程家去了,程家还侵占了我的地,这挨千刀的,还要扮成大善人的模样。”

“赶紧去公堂看热闹!”

“当时没看见戚家的热闹,这次定不能错过了!”

……

百姓们纷纷跟过年似的,蜂拥而至到了县衙公堂,看着程儒站在公堂之上,他们纷纷指指点点的。

“这不是程老么?怎么还抓了他。”

“不知道啊,程老不是还修桥,还给县学捐了银子,怎么把他抓来了。”

程儒还有进士出身,在公堂之上可以不跪拜县令。

郑山辞一拍惊堂木:“程儒,你可认罪?!”

“郑大人,你莫开玩笑了,我们程家没做犯法的事,郑大人抓了我这样的良民,我心中苦闷。”程儒丝毫不慌,气定神怡。

金云:“少爷,大人要审程家了!”

虞澜意立马飞奔出去了,金云拿了毡帽忙不迭追上去。

郑山辞:“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传证人。”

云哥儿走上公堂,他跪在地上说出了程儒的真面目,包括程儒将他强暴,他说出了程家那口枯井下的尸首。

众人传来一片喧哗之声。

“怎么可能,有这么多人死了。”

“幸好我的孩子没去程家做丫鬟。”

……

郑山辞一拍惊堂木:“已经在枯井下找出十八具尸体,程儒你有何要说的!”

“郑大人,不能说在程家枯井种发现的尸体就是我们我害的吧。”程儒笑道:“至于云哥儿,他本就该成为我的妾室,是他勾引了我,现在在公堂之上却做出这幅大义凛然的样子把大家都蒙骗了。”

“这账本之事你又作何解释!”郑山辞步步紧逼:“武明元年,你逼死城口李姓一家,用低价购买了李家五十亩良田;武明六年,蒋家全家六十口人被杀死,在之前程家想要蒋家做豆腐的手艺,他们没有答应就遭遇了灭顶之灾;武明七年,药铺姚家一百亩地突然全数划到了程家名下,还要我继续念下去么?!”

程儒的面皮一抖,他捡起地上的账本,还看见了程家贩卖私盐的证据。他心中叹口气,想吃了夏家的心都有了。他们单知道夏家胆小儿,没想到夏家还留了这样要命的证据。

程儒面露沉痛,郑山辞心中一沉。

“这都是我儿子做的事,我一概不知情。我只是好色,宠幸了几个下人,至于郑大人说的良家妇女跟哥儿我都不知道,都是我儿子找给我的。我竟不知我儿子做了这么多错事,都是我管教不严。”程儒说着老泪纵横,一直说对不起,对不起乡亲们,对不起生他养他的地方。

虞澜意气得想给这个老匹夫几拳:“这个老不死的。”

百姓们有的露出同情之色。

程家主背着荆条,在公堂上跪下,他说道;"都是我鬼迷心窍,都是我的错,不关我父亲的事。郑大人,我错了,你把我抓起来吧。

“儿子,儿子啊,你怎么做出这么糊涂的事。”程儒悲痛万分。

郑山辞看着这出闹剧,心中暗骂。

“此事跟……”郑山辞正要反驳。

“我听闻这里有一桩案子在审,不知我能不能听一听。”李御史穿着红色官袍上前来。郑山辞一看李御史的红色官袍,知晓这是五品及以上的官员。他眼皮一跳,让人给他搬来了椅子。

李御史正色道:“我是朝廷派下来的监察御史,正在新奉县巡视。在堂下听了郑大人的审判,此案已经明了了,都是程老的儿子所做,郑大人难道要随意攀咬程老么?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程儒已是挺直了脊背。见了自己的靠山来,程儒心中便有底了,他也不要家产了,只想保住一条命。

郑山辞丝毫不慌,他说道:“李大人,怎能算随意攀咬,板上钉钉的证据。这么大的事,程家主还没这个胆子?!”

李御史觉得自己被冒犯,面色一沉:“放肆!”

一个小小的正七品县令,还敢这么跟他说话。

虞澜意心中轻哼,一个小小的从五品监察御史,也敢在他们侯府面前嚣张。

江主簿见御史都来了,心里发抖。这惹了李御史,郑大人的官位不保啊。官场上官大一级压死人。

郑山辞说道:“这是新奉县,县令有职办案诉讼,还请李大人不要多加干涉。”

李御史:“……”倒反天罡了!

郑山辞又传了在程儒身边伺候的几个证人来分说。一直追责追到程儒身上,郑山辞这次非要把程家打下马。

“郑大人这般判案子真真是好样的,郑大人你可还能保住这一身官袍?”李大人阴阳怪气的说,皮笑肉不笑。

监察御史的职责是监察百官、巡视州县、纠正刑狱,肃整朝仪。只要李御史给朝廷写一道折子,郑山辞的官职生涯很可能就会断送。监察御史位卑权重,所有人都会尽量不跟监察御史对着干,因为怕丢了官位。

郑山辞拱手以对,不卑不亢道:“不劳李大人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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