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时为大燕打下江山,镇守山河。老了需要给人让位置了,老国公也是没有给陛下一点难堪,自己找借口退了。
老国公的伤哄哄其他的也就罢了,却是哄不得他们的。前几个月春猎,老国公还是老当益壮的,怎地就变成这样了,那腿却是实实在在伤到的。这就是老国公的精妙之处。
“行了,瞧你们那副没有出息的样子,还不快收收,马上要进皇城了。真是眼皮子浅的,以后莫说是咱家教出来的,丢人啊。”冯德做出一副嫌弃的样子,他在马车上喝了一口茶,一个小太监钻进来给冯德捶腿。
“干爹,这是国公府给我的荷包,我给您。”小太监的荷包拆都没拆,就这么巴巴的上交给冯德了。
冯德拍了一下小太监的脑袋,笑骂,“你这个鬼机灵,咱家还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把这法子还用到你干爹身上来了。我还贪你这个荷包不成,说起来咱家也太不大气。自己留着,好好买几身衣裳拾掇拾掇。”
“谢谢干爹。”小太监把荷包收回来,笑着继续给冯德捶腿。冯德见他聪明又会来事,心中还有些怜爱,说道:“以后你就跟咱家一起住吧,好好当值,干爹保你有个好前程。”
“多谢干爹,我一定好好伺候干爹。”
“磕甚头,仔细把头磕破,陛下还说咱家心狠呢。”冯德把来人扶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英国公世子已经变成新国公爷,他这几日除了上朝还是去老国公榻前侍奉。
老夫人让下人把她跟老国公的东西搬到西院,国公爷跟夫人都劝了话,老夫人还是坚持搬出主院。
“现今国公府是你们当家做主,你们还住在东院像什么话,这东院该腾出来给贺同,我们也该把主院腾出来给你们小夫妇。”
老夫人伸手招了招国公夫人,握着她的手,老夫人的手指干燥温润,她的声音如丝丝细雨抚平了国公夫人心中的忐忑。
她说:“以后你们小两口当家做主,国公府的荣辱系于一身,你不再是世子夫人,要管着国公府,万事小心谨慎,不可露怯,也不可露喜。国公府的人情来往,你嫁入国公府这几年我已教给你了,往后你们夫妻要相扶相持,把国公府经营好,这才对得起列祖列宗。”
国公爷听了老夫人的话,面容肃静起来。新的国公爷拱手弯腰应是。
“儿定不坠了英国公府的百年声誉。”
国公夫人望着老夫人,她忙不迭也是应声要好好做经营国公府,不让祖上蒙羞。
“那便好。我跟你爹就搬到西院去,那边的院子已经收拾好了,屋前还养了竹林。我们当时就想着以后就住在那边,你们且不再劝。”老夫人让丫鬟扶着她离开了。
等国公夫人忙着使唤侍从丫鬟搬着老夫人搬东西后,她才回到自己的屋子里。
她的奶嬷嬷听说老夫人把主院让出来,心中悄然松了一口气。国公夫人刚喝了一口茶,她喝得有些急切,仿佛很口渴一般。等喝完一杯茶后,国公夫人这才冷静下来。公公跟婆婆的身子骨硬朗,相公是古板有学识的,是一个好兄长也是一个好相公。只是她嫁进来后便明白想要成为国公夫人还要等很久,没曾想现今就当上国公夫人了。
国公府的世子夫人跟国公夫人根本就不是等级的。老夫人又说把国公府的事务交给她,她心里又怕又期待。她怕自己做不好,让人看了笑话。又期待作为国公夫人,掌握这权力。
奶嬷嬷:“夫人,老夫人把库房的钥匙跟账本交给你了么?”
国公夫人:“这事不急,婆婆她会给我的。”
奶嬷嬷心中一阵焦急,今天陛下有旨意,要不趁着这段日子把库房的钥匙跟账本要过来,以后怕是没机会了。
奶嬷嬷知道这些高门大户里的腌臜事多着,这样的婆婆霸这管家的权利也是常见的事,她们放不下手中的权力,只想把权力捏在手心里。
“夫人,你要当心。”奶嬷嬷给国公夫人说了一个恶婆婆霸占管家权的事。
国公夫人心中一沉,心思有些动摇起来。
这时老夫人身边的贴身侍从把库房钥匙跟账本送过来了,她福身说道:“夫人,这是我们老夫人让我交给您的钥匙跟账本,这里还有阖府上下管事们家里的情况跟名字,还有他们现今任什么职,都写得清清楚楚,这也一并交给夫人。”
国公夫人心中感动。
待老夫人身边的侍从走后,国公夫人拿着库房的钥匙跟账本,她叹道:“嬷嬷,我这个婆婆不是什么寻常的人。”
奶嬷嬷羞愧的点点头认错了。
英国公府的权力平稳的交接下去,武明帝还是重用了新任的英国公,恩宠不减当年。
……
京城里的惊心动魄,新旧更替没有影响到新奉县。郑山辞把给虞澜意准备的梳子做好了,明天就是虞澜意生辰的日子。
虞澜意打算请几个好友,跟家里的人一起吃一顿便饭就好了。新奉县的乡绅、商人巴巴的赶过来,虞澜意还懒得应付。在京城里,要被父亲跟阿爹压着不能不应付,自己到了新奉县可以做主,他就想依着自己的性子来做事。
再说他的生辰,他要去招待客人,还要过生辰,这也太没意思了。虞澜意的话,郑山辞也是认同的。他提了一个法子,让乡绅、富商可以送礼,但不要送太贵重的礼,金云把这些礼品登记,等他们有什么喜事,再用同样价值的礼品送回去。
修路还在继续,通过水泥路,新奉县的丝绸跟辣酱、烈酒已经在外边渐渐打出了名声,最近三个厂的订单很多,大多都是行商的单子,他们先是拿了一点量去看看效果如何,效果很好,他们便敢大着胆子来新奉县拿货了。他们行商赚的就是这中间差价,只要货物是受欢迎的,他们就能赚不少银子。现在他们只在青州的范围里进行兜售,其他的州县还没有售卖,所以市场还是很大的。
还有不少商人把目光落在了水泥路上,听说是县衙里修的,他们的心思百转,打算跟人打听后,再跟新奉县的县衙联系。
他们想要这门技术。
只是怕郑山辞不肯舍弃。
新奉县热热闹闹的,客栈的人赚的银子多,店小二脸都要笑烂了,账房里的先生也是拿着算盘,啪啪啪拨动。
他们新奉县好久没有来这么多的人了。
郑山辞踩着余晖回去。
他刚回到家里,虞澜意看了他一眼,“吃饭了。”
今晚有他喜欢的红焖大虾,他等着郑山辞给他剥虾呢。
在新奉县有虾太难得了,这边来的行商他们是精明的,打算把新奉县的东西拿出去卖,等卖了再来进货时,就可以带点新奉县没有的东西,再出售给新奉县的百姓,这样达到一个双吃的效果。
郑山辞笑着跟着虞澜意回去。
晚上,虞澜意趴在床上有些困,他掩着嘴巴打了一个哈欠,闲闲的翻了几页书,话本也看不进去了。
郑山辞还在拿着书看,虞澜意无趣的收回眼神,郑山辞看的他都不感兴趣。
实则郑山辞今晚也没有认真看书,他在走神。他已经把做好的梳子带回来了,现在放在枕头下面,郑山辞的手心出汗,轻轻的吐出一口气,尽力把自己的精神集中在书籍上面。
郑山辞这是第一次给别人这么用心的庆祝生辰,还是自己亲手做了梳子。在大学里,室友们生日都会去外边吃一顿好的,他们对生日没那么看重,郑山辞也没有那么看重。
他的父母已经离婚了,各自有了家庭。在他们离婚后,郑山辞就自己一个人独自生活,所以他对感情这些是淡漠的,他对自己的生日也是不在乎的,只是出生的时候,也没什么特别的。世界上每一分每一秒都会有婴儿的哭啼声、有新生儿诞生。他只是这一秒里平平常常的出生了。
但,郑山辞侧过脸看见虞澜意拿着话本,手指轻快的点在上面,眉眼漂亮。他是一个被宠爱的人。
他在他的眼中是那么的浓墨重彩,又明艳灿烂。
他想把最好的都给虞澜意。
古代打更人夜里要打五次更。第一次更在戌时,第二次更在亥时,第三次更在子时。
郑山辞听见了打更人的脚步声,他敲着锣喊道:“子时三更,平安无事。”
虞澜意揉了揉眼睛,搁下话本,他说:“都已经子时了,郑山辞……”他的话还未说完。
郑山辞把一把木梳拿在手上,他递给虞澜意,语气轻轻的,仿佛像是要惊醒了什么人似的,又或是怕把自己给惊醒。
夜色朦胧,仿佛罩着一层雾一样,月色轻柔,远方的帆船隐在湖面上,烛光吐出闪亮的火星。
他说:“澜意,你生辰到了。祝你生辰安康,生辰吉乐。”
他的语气低下来:“这是我自己做的梳子,送给你。”
郑山辞找了一个漂亮的盒子把自己的梳子装了起来,他双手递给虞澜意,目光是安静的。
这里没有说是要在第一天的子时就要把生辰礼物,还有祝福说出口,他们过生辰没有那么急,又那么希望自己的第一声祝福是别人卡着点送出来,因为那代表着在意。
虞澜意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想法。
biqu05。biqu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