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追随(2 / 2)

达却无视了问题,“白尧没死,他逃走了。但我觉得他一定会再找上我,或者是你。”

“但现在我找到你了,只要我在,我绝不会让他伤害你。”他讲话时的语气,比此前任何一次都要温柔。

借着微光,童钥还可以依稀看到他那双眼睛里从不曾变过的,真诚。

“当然,”他转过头,突然流露出一丝失望,“如果你真的不想要我的保护,至少要一直记得,他很危险,绝不要靠近他。”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虽说比赛开始时白尧突然抓住她,让她着实吓了一跳,但是她始终有一种直觉,白尧并不是打算伤害她,反而是达的出现打乱了他的计划,也让他真正的想法成为了童钥心头的一个谜。

就像达相反的一面,白尧不管做什么,童钥都似乎本能地选择相信他。

他身上有一种特别的感觉,就好像被万千迷雾包裹缠绕,让童钥越看不透他,越想要靠近他。

她暂且还痴痴地以为,只要她放下一切防备,无条件地信任他、走近他,那迷雾便会消散而去。

“相信我你就会活下去。”

童钥哑然失笑,“你有什么资格担保这一切?先管好自己吧。”

她把刀又抛回达的身边,往后缩了缩身子,不想再理会达。

“你可以不相信我,但请你也不要相信白尧。”

“放心,我谁都不会相信。”

达沉默了片刻,把那匕首重新别回腰间,也安顿下来。

童钥别过眼看他没有打算离开的意思,倒也觉得几分意外。

“你难道要一直守在这里吗?”

“我得保证不会有其他人伤害你。”

童钥无奈摇摇头,高举双手作投降状,“如果你是打算找人结盟的话,还是赶紧离开吧。我什么都没有,也毫无价值。”

“更何况……”童钥犹疑了一下,“你就不怕我危及到你吗?”

虽说她说出这样的话,就连自己都感到有些太缺乏说服力,但是达却一副十分严肃认真的样子。

他又把刀抛回童钥身边,“你随时都可以动手。”

童钥愣了一瞬,望着草地上的匕首,没有再拾起来。

“但我更希望我们能一起离开这里。”达继续说。

“一起?”童钥皱了下眉,“你的意思就好像我们可以一起活下来一样。”

达沉默了几秒,昂头看向天空,“那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童钥的心跳迟了一瞬,有些讶异又有些茅塞顿开。

她原以为一位冠军的加冕必然会踩在23具无辜的尸体之上,却忽视了一些并非不可能的假设。

万事的存在必然会存在漏洞,一件事的概率无论多小,也总有发生的可能。

如果……所谓的“赢家”真的可以不止一个呢?

她还是第一次思考这个问题。

“真的有这种可能吗?”童钥突然来了兴致。

达见到童钥那张寡淡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份期待的神情,不禁笑了。

“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我就勉强给你一个确定的答案——确实是有这种可能存在,但至于怎么做……恐怕还需要进一步探索。”

童钥不禁面生悦色。

如果有,那自然好,这说明,如果她有幸存的可能,也许不需要成为一个十足的刽子手。

既然幸存者可能不止一个,那么这个赛场上将会有更多的人能够获得救赎。

当然,她自知这是一份反抗,也是一份绝对不容小觑的威胁——对皇家而言。

但如果她知道了做法,她也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去做。

就像顾朗曾经在城堡对她说的那些她那是暂时还不能理解的话语:她与她的父亲流的是相同的血脉,都有着一样的决心,天生的反骨是镌刻在他们命格上的勋章。

她不像钟氏姐弟,并不会在杀人中获得什么乐趣,有时她也会厌恶双手沾着鲜血的自己。

她只是想活下去。

但若是有人让她处于危险的处境中,她也会毫不犹豫地了结他。

这就是她,一个完全自私自利的人,这并不是什么好词,但在这个地方,这能够帮助她活下来。

在这个已经不再有真正道德的Dark Side,她逐渐建立起一套自我至上的道德标准,虽然不至于为恶,但也不见得和一般大众的道德标准完全相同,杀一个人也好、留一个人也好,都只是为了让自己生存下去。

童钥咬了咬自己的嘴唇,抬眼看向达。

这个男孩并不简单,童钥知道,他一定知道一些无论是她、还是其他人,都不知道的事情。

这也便能够解释为什么达一上来便对她有一副不合时宜的自来熟。

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是校友,那些有的没的擦肩而过,并不至于达信誓旦旦为她出生入死。

童钥对他很重要,这种似曾相识的重视感,童钥已经在不止一个人身上见到过。

她也暂且说服自己也许真的很重要,因为她的父亲也好、因为她自身也好,但在那些他人尚且不愿揭晓谜题的时刻,她唯一能做的,便是为自己的傲慢稍稍作出退步。

也许他们真的也反而能够为童钥做成些什么。

而她只需要不动声色地利用他们的重视,抛掉那些不必要的真心,时刻保持着警惕——这并不亏。

“也许我们两个人一起探索效率会高一点。”

达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光亮,“你接受我了?”

童钥耸了耸肩,“只要跟我保持安全距离。”

他笑了,“太好了,拉玛。”

童钥迟疑了一瞬间,“你刚才叫我什么?”

她实在是有些难以置信,自己竟然能够从达口中听到“拉玛”这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