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三十三节(1 / 2)

绚日春秋 鼎鼎当当响 1872 字 2024-04-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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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金阶玉堂青松在,任尔东南西北风

三十三节

十二月初三,下午。\wwW.qВ5。c0М/

长空去尽昏彤晦涩,浮云青碧。狄阿鸟挑中掌柜回家。野毛子终于进窝,免不得要拜见舅母,和表哥叙旧等等。蔡彩今非昔比。这一次回来竟有三十余人随行,携带物品超过一车,仅贵重的皮衣就装了一大箱。三十余人中,四个是蔡彩的贴身侍女。

这排场自然要感激卢九公所赐。

在北地人眼中,卢九公是可媲美花容的豪杰。

当然,这种说法并不确切。花容不能算是响马。他虽然颁布“大响马令”,要求同道中人不能涸泽而渔,亲定献山,敬山,过路等礼数让人遵行,对后世绿林有着极其深远的影响,虽说让抢掠沾上点文明,但本人目的是为了建立一个与靖康对立的政权,重立西定帝国。

卢九公则又更不同,他执行“大响马令”,做逍遥自在的山寨大王却拥有合法的田产庄园,手握铁卷丹书。

多年前花容被灭,野岭便现出卢九公这个人。

那时,许多人都认为他是御封的十路绿林总瓢把子。可后来,就成了十二路一说,再后来,就变成了三十六路,现在,则变成水旱八十一路的共主。这自然是人们的讹传。靖康境越广,国事越烦,动乱越多,外行人的想象也越丰富,他的威名也就越响亮。

至于天下绿林受不受他的管辖,恐怕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但有一点定然不假,他是响马中做得最成功的一个,以此成为各路头目心目中的偶像。能够好好过日子的人,谁会愿意去做贼人?即使做了贼人,脑袋别到裤腰上,又有哪个不想收手,或被朝廷招安,或不被官府围剿,平安过上半辈子?卢九公就成就了这个梦想!

从蔡彩母女所受的待遇,众人可推知到卢九爷的风采:仗义疏财,喜交天下英雄。但花流霜见马队随行,却还是有一种怪怪的感觉。她这种感觉并非凭空得来。蔡彩初和自己家小姑见面便春风得意,只一会就喊了丫鬟三次以上,让她们做这做那的。

毫无疑问,她是想让自己小姑看自己的谱。花流霜稍微留意,就发现这几个女子身子高挑,肌肤和步履身型都不是寻常女子样,连眼睛都带有一种男人才有的坚峻。就在首次见面上,她故意不小心碰掉了茶盏,把水向其中一个丫鬟身上泼去。那个正弯腰在热炉边温甜酒的丫鬟没让她失望,忽地回身挽手,一把把它捞过。花流霜朝那茶盏中看,里面尚余有大半杯水,她再看那丫鬟,没有拿手帕拭手,可见手未烫伤。

花流霜询问方知,这四人的来由是这样的:蔡彩喜欢嚼舌头,把想要丫鬟的味放到人家妻子那。卢九公听说后,二话不说就给了她四个受使唤的丫鬟儿。这过程让花流霜喟然一叹,觉得卢九公待人真厚道,丈夫没白结交。

狄阿鸟对今非昔比的蔡彩心中只有两个字——“变化”。他道了一番亲热的话,看舅母褪去铅粉后,弯描的两道眉毛就像两道春山,一身华贵的衣裳如同平滑磨过的豆油饼,面色红润,虽皱纹还是皱纹,却确实比以前好看十倍,便狡笑反问:“舅母找了新舅舅?”

蔡彩顿时色变。

花流霜此时不便向自己儿子清算旧帐,见嫂子怒骂,责怪他没大没小,慌忙赶他带花落开出去玩。狄阿鸟哼哼笑过,拉起花落开,勾上他的肩背出门。

数日不见,花落开突不见了以前的懦弱相,头戴遮尘暖皮帽,仪表更见出众,犹如玉树临风的谦谦君子。他的面色有如银盘,而狄阿鸟却显黑,两人一走一起,对比分明。狄阿鸟早就打量完他,这会使劲拍揉他,满意地问:“表哥吃了猛药,如今英俊程度不下于我?”

花落开气急败坏,龇牙咧嘴地要他轻一点。他整一整浑身上下,鬼头鬼脑地四处看,见没人看到才收敛一些四平八稳态,怏怏地说:“你怎么见面就这么捶打?幸亏我身体强壮,要不然还不知道多疼呢!”

他看狄阿鸟邪气一笑,慌忙挣脱两步,摆出了个白鹤晾翅,手勾勾动,虚虚地说:“轻点的我也不许!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他见愕然的狄阿鸟动了一动,慌忙再向后跳半步,威胁说:“真的!”

狄阿鸟郁闷:“真的?”

花落开吓了一跳,以为是狄阿鸟动强前的试探,慌忙把晾翅的胳膊收回来,连连摆手说:“假的!你要是胡闹,我这就喊姑姑。”

狄阿鸟二话不说,摸出一枚金币。花落开眼睛一亮,约法三章后才重回狄阿鸟身边,摸过钱塞进口袋说:“明天我带你出去,吃喝包在我身上。”

狄阿鸟顿时明白了,他到长月没出门,先以牛皮上,否则万万不敢用一个金币包揽自己的吃喝。他也不道破,反而觉得表哥没变,依然像以前那样,敏感得像个跳蚤,一有风吹毛动就疑心自己要对付他。他重新挟过花落开的脖子,大步而行。

铺石地上的雪都被推扫一空,两人勾肩而走,也没什么生疏之隔,直向后院热闹处。

夕阳晚照。

可天远日小,只有极远的西方才红霞四飞,满园依然是银妆素裹,白皑皑浑成一色。

大小的孩子们都出来耍玩,小的满院子儿里跑,团雪团儿,扔雪团;而几个少女,女子则聚集在廊下看张镜和风月下棋。每日这黑白子的棋盘棋盅出场后,大小女孩子都会先后赶来给张国焘的大女儿张镜帮腔,脆脆地抱成一团吆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