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恩威并用(2 / 2)

绚日春秋 鼎鼎当当响 5896 字 2024-04-27

“不若监禁起来。”独孤跋不得不如此说,众人纷纷点头,没有人想到龙青风龙青水二人就被安排在隔壁,对大厅的议论听得一清二楚。

“要是再有歹心之人等放他们出来一呼而从呢?”龙青云不动声色地问,“你等是不是心中都有这样的打算?”

“大人!我虽是待死之身,却请大人放过两位公子吧!”反倒是一个被束缚的汉子趴在那里不停磕头。

“为什么?”龙青云追问道。

“他们是你的亲兄弟。”那名汉子额头都磕出血来。

“他们可当我是他们的兄长?”龙青云大怒,把杯子掷于地下。居于明月堂的人无不一震,外面即刻有武士过来查看情况,几乎有鸿门宴的气氛。

稍微平静了一下,龙青云又指着酒席中的众人问:“你们是不是个个都这么想?都说来听听,今日言者无罪,也算是为主子分忧。”

有人开始隐讳地提出绝后患来,有人则说流放,有人则表示无论龙青云怎么做,他都举四个手支持。王重阳老泪,只是为两个外甥乞命。

龙青云突然一笑,鼓手要人把费明远几个人放掉,接着让人增席设酒。这一手大出所有人意料,几个身上绳索被割断的“阶下人”也无不愣在当场。田夫子在偏席的另一边往狄南堂面上瞧去,见他没有一丝惊讶,自然知道以上的安排出自谁手。

接着,龙青云脸色一绿,想不起要用什么道理说他们,于是说:“狄民官,你来替我说吧!”

“大爷知道你们都是忠义之人,却偏了忠义的方向,希望你们以后能明白!”狄南堂口舌不多,见龙青云的模样知道他卡了壳,接过来又说,“大爷多次和我说起这件事,惋惜之际甘愿冒些风险,希望你们不要令他失望才是!”

独孤跋低声问他身侧的文士:“这是何人?”

文士看了看反应强烈的堂内众人,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看来宴中众人也无几人认识,主公何不出言询问?”

独孤跋在费明远,路归等人谢过龙青云入席的时候问:“不知青云兄身左的这位是何人?”

“先父任命的民官,常年在外,想必大家都还不太熟悉。”龙青云微笑着说,接着客套一番,说自己因为家事烦扰而怠慢,贤弟不可因此打消了雅兴等等。

“我们看走了眼!”文士乘龙青云四下里劝酒的同时低声给独孤跋说,“龙青云乃是虎狼之人,仅仅这番宴席就抵过我们花费的上万金币。”

独孤跋不语,只是喝酒吃肉,不一会便起身借酒意告退。

等他走后,龙青云询问:“大家可知道他独孤家的人为何此时来此?有人可以说说吗?”

大家议论纷纷,即使是收了别人钱的被别人拉拢的,也无不恶言相加。接着龙青云一转口气问他们自个是不是被拉拢或被送予金钱,大家自然个个抵口否认。龙青云则表示什么金钱既然送来,不要白不要,只是不要忘记自己该怎么做,要小心就行了。大家也都开怀,似乎把一开宴的血腥抹得一点也不剩。

“金钱,美酒,佳人!这是男人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东西。”龙青云卖弄起自己多年的体会,接着拍了拍手。不一会场中出现了一大群歌舞姬,接着又有不少陪酒女子出现。

不少急色的人称赞起龙青云来,龙青云却乘机和狄南堂,田夫子出来了。“想不到大爷这么好本事!”狄南堂赞叹说。

“还不是都是你安排的!”龙青云说。

“我只是粗略地说了一下,却想不到大爷你能这么成功,可见大爷是天生的领袖人物!”狄南堂识趣地说。

田夫子虽然心中称赞狄南堂,却也赞美龙青云的举动来,接着提醒说:“主公美中不足的就是未能就此提出兵戈战事,若是借美酒女人激励一下,当真会是人人振奋。”龙青云看看田夫子,眼神像看怪物一样,一点不相信这话是从他嘴里说出的。

“有什么奇怪的,我一个学生在听我讲课时就扔出了这样一个问题。主公和狄民官说说,什么叫举义之兵?”田夫子一脸高深地问。

“还不是说占住理的一方?”狄南堂问。

“这样专业的问题你们两个讨论吧,我去见见老二老三。”龙青云扔下这句话带着武士离开了。

“两国交兵何者为正?我也一直在想,却想不通。我那学生却说,大义之所在即大利之所在,只是有时候其利被深藏了而已!”田夫子一脸你绝对不会想到的样子。

“这--,这个话的对错很难评论的!”狄南堂不愿意相信这些话,但不得不觉得田夫子说的有道理。

“大义之所在乃天道之隐含,自然义兵多胜。以众人利益为驱的战争,自然是己方所谓的正义之战,打败猛人可获不少奴隶,牛羊,参加的人都有份,又是被迫之战,抹去了战之恶,讲出来是不是算是一种义?!”田夫子拍拍狄南堂说,“怎么样?你服了吧!”

狄南堂大服。

有点酒意的田夫子自然不放过他,继续说:“若你知道我教出的这个学生只有十二岁,会怎么想?”

“十二岁!田翁开玩笑了吧,我家十二岁的崽还除了好吃就是好玩呢。”狄南堂摇头不信。

“哪天让你见见。”田夫子说。

“猛人此次借弱小的可颜部前来,已经不同于往日。他们胜了,则战意坚凝,妄图恢复往日风光的大猛国,必然继续南下。最先主战的一部原本就具有相当的号召力,胜了呢?说不定会促使猛人召开各部族族长会议,重新统一。从此,猛漠草原上各部个个南下。一战而败,则离心而散,我镇则威镇塞北。”田老夫子又说,“老夫我虽然不怎么知兵,却也知道猛人这等心态,就是个个妄图恢复大完可汗在时的风光,谁给予他们这种风光,谁给他们牲畜俘获,他们便服从谁。所以我们一战胜,则以后步步轻松,一战败,则猛人之势再不是我等可以抗衡的。”

“是呀!这次最有可能是土耳库部族借可颜部南下,土耳库的声势越来越大,几乎盖过了以前的六大族,否则其它部族就是胜了也掀不起多大风浪,也就不会有出兵一说。”狄南堂说,“再怎么说,这里都是靖康的土地嘛!”

几天后,大街小巷都贴满田晏风起草的告示。一个金币几乎可以买上一头半大的牛,这种驱战之法自然极大地激励了防风镇人,武器和披甲的销售量暴涨。街心有一处名为“花鹰”的通货铺更是赚得大发,老板很有眼光运来一批质素上等的兵戈用品,无论是少年郎还是中年大叔都排在外面买兵器。

“飞鸟!你也来买兵器呀。”突然有人问排队排得近似于要睡着的飞鸟。

飞鸟一看,才知道是六个学长学姐,为首的一个是龙青云的大女儿龙琉姝,刚才问他的人叫龙动。学院的人数并不多,虽然飞鸟深入浅出,和这些学长学姐的也认识。

“是呀,散兵杀敌一人得一金币,俘获之物自得,一姓之人累计额上还有奖励,将来发给家长,这样的好事怎么能不去呢?”飞鸟一付迷醉的样子。“就你!”龙琉姝比划了一下飞鸟的个子,轻笑说,“就你?!听说前些日被我妹妹揍的好惨!”

飞鸟后面就是好战的飞孝,还有“屁牛”牛六斤和“小蚂蚁”马义,他听自己的丑事被揭露出来差点没有逃走。“你是谁?敢这样给我大哥说话?要不要比试比试!”飞孝解下自己的合手大剑大声说。

“童兵!儿童兵!”龙琉姝笑得天翻地覆,他回头问身后的人,“厉害吧?!”

“你!”飞孝自认为正牌勇士,自然不屑于单挑女子,他立刻向龙动旁边的一个大个子勾了勾手指说,“就你!我要和你决斗!”

“我!”那大个子指指自己,有点不敢相信。他叫李奥飞,父亲是镇防上的军官,自小力大,不敢相信飞孝一上来就挑上了自己。

“决斗狂!你还买不买皮甲?”飞鸟叱呵他说。

“不碍事!你替我挑一个就行了。”飞孝态度坚决地说。

“我们走吧!”李奥飞很没面子地说,心中以为飞孝定然认为他是几人中最差的才挑上了他,他的避让便是不想在美女面前烙下和小孩决斗而引起的不好印象。

飞鸟见劝不住,也出了队列,牛六斤和马义也跟了来。“想想,小儿童们,这里面怎么会有你们穿的皮甲呢?”龙琉姝惟恐天下不乱地笑着说,“你们要能打赢大个子,我给你们一人做一件!”

“算啦,龙大小姐!赢了你当真是能做甲衣吗?我们可是为你家去打仗也,被这样侮辱,也太让人心寒了!要是我当众一喊,咳咳!”飞鸟一边拉住飞孝一边说。

“小鬼,怪不得我妹妹做梦都骂你!”龙琉姝弄明白飞鸟的话后,赞赏地说,“这样吧,我们一队,上阵杀敌怎么样?”

“姝小姐,这怎么行呢?我们上阵是杀敌还是保护他们?”身后人个个不同意。

“姝小姐,杀人嘛,不是我们的兴趣所在,我们可是去发财的。再说我再怎么说也是他们几个的大哥不是?有着权力在手的人,怎么舍得放掉?要是跟上你去不是什么都没有了吗?”飞鸟摇摇头笑着说,“不若大家跟我,有财大家赚,有命大家逃!”

“去!比试,三局两胜!输的一切都听赢家的安排。”飞孝根本不明白飞鸟的意思是摆脱他们,反倒横插一刀。

“三局两胜?”龙琉姝和这群高阶学生们纷纷大笑起来,倒似乎忘了他们先前大多数人都是坚决反对面前四人跟随了。

“你要是能打赢李少,什么都依你!”一个叫钱华的女学长说,她是钱氏一族的嫡孙女,正在被李奥飞追求。

飞鸟看既然无法阻止两边的战意,点点头说:“好吧!那就三局两胜吧!我们各挑出三人,定下每场出来的人。”

大伙存着玩玩的心情找个附近一家不错的演武场,因为这家姓猎的教习带着徒弟都着手上战场的事情了,旁边观看的只有一个老头,两个老太太。

龙大小姐这一方是李奥飞,常柏和龙大小姐。

飞鸟一方是马义,飞孝,和飞鸟。飞孝因为未能和李奥飞一战而气鼓鼓的,但还是遵从了飞鸟的安排。

马义和李奥飞相互行了个武士礼,双方退后拉开大约十步距离。李奥飞轻蔑地一笑,剑都懒得出鞘。马义把马刀下摆,侧身而立。李奥飞和他就这样静静地站着。

“你这死小子怎么还不进攻?”李奥飞不好意思先出手,只好问马义。

“这叫战略!”马义学着飞鸟的样子回答说。

一旁观看的老头开始给自己身边的两个老太太讲解开了:“武技高到一定程度,就会发出一种气势,也通常所说的气势。现在双方对垒中其实比拼着气势,一旦出手就会势若奔雷!”

一个老太太有疑问起来,说:“那个孩子小小年纪就这么厉害了吗?”

老头有点答不上来,想了一下才说:“两人实力差不多了才比试,否则送给人家打吗?”

李奥飞有点沉不住气了,见对方却不瘟不火,不由心中一凛,慌忙收起自大之心,拔出自己的长剑来。他的剑长不过一尺半左右,身宽大接近五指宽,中间的脊骨经过特别的加持,看起来不但宽大,而且有种如斧头一样的质感。仅仅从这上面就可以看出其人必然臂力,膂力都非常出众,攻击起来贴身而来,并且势若奔雷。李奥飞轻挽了一下手中的兵刃向前作了个滑步的势态,人人都知道他要攻击了。

就在此时,马义丢下兵器大叫说:“我输了!”

在对方的讥笑中,飞鸟仅仅只是抱以微笑。而旁边观战的一个老太太又有疑问了:“那小孩不是和那大个子势均力敌吗?怎么突然丢了兵器呢?”

“这就是气势,不战而曲人之兵!”老头一仰眉毛说,“若我说的不错,那小孩背后的衣服恐怕都湿透了!”

第二场是飞孝对常柏。两人刚拉开距离后,飞孝就奔跳起来,双手大剑在空中抡起一道光亮。常柏慌忙用剑格挡,却想不到飞孝的剑不偏不倚正劈在他的护手处。在一声巨大金属交击声中,传来的力道让常柏手臂为之一麻,虎口都差点破裂。

“这一剑是剑借身势,又是双手抱住劈击,势力威猛。不过放到一个年龄身体都不大的孩子身上,是丝毫不能给对手造成多大伤害的!”老头又开始内行地讲解,他的手臂已经悄悄搭在一个老太太身上了。

身受此剑的常柏却知道这一剑的威力,他手臂酸麻,一点也回不过来,先机顿失。这时,飞鸟拍起手来,成为一种奇怪的节拍,飞孝的进攻竟然和击合的节拍隐隐相和,时缓时急,时轻时重!常柏根本就是被压着打,他机械地挡,酸麻的手臂更酸麻。“笨蛋!躲呀!躲!”外围的几个同伴看他形势不妙,纷纷提醒他。身在圈子里的常柏却有苦说不出,他哪有机会躲呢?对方硬是直线进击,让你的新力一波一波涣散,若是能躲自己能不躲吗?他知道,自己的实力是几人之间相对差的,可对方的攻击也强的离谱。

“我认输!”场内的常柏一直没有机会扳到一丝机会只得大叫投降。

但接下来的一击还是打掉了他的兵器。“哼!太弱小了!”飞孝轻蔑地说。同伴们的眼光也差点把常柏吃了。

“咦!你不是说这样的击打没有多大用处吗?”左侧的老太婆问。

老头有点尴尬地,他已经成功地搂了一个老太太到怀里,一只手臂已经搭在另一个老太太身上。“这个嘛,那个小孩高明在修炼了奇妙的劲力,对方自然抵挡不住!”

第三场自然是飞鸟和龙琉姝。毫无疑问,他用了中马对下马,上马对中马的办法,虽然他从没有想过与女子对敌,但是赌约之下也由不得他了。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龙琉姝才是三人中最强的。

“龙大小姐,我可是没有带兵器!”看到龙琉姝手中拿了柄短银戟,飞鸟摊着两个手说。

“那边不是有兵器架吗?”龙琉姝指着旁边的兵器架说。

“我去拿东西时,你可不要乘乱出手!”飞鸟说着废话,到兵器架上开始挑选兵器来,换了枪又换棒,换了棒又换刀,换了刀又换剑。

“你倒是快点呀!”龙琉姝不耐烦地说。

“好!好!”飞鸟嘴里说着,可一直拣来拣去的,拿不定主意。

直到大伙反复催促多次,飞鸟这才捧着一大堆兵器过来。

“你看这只剑。”飞鸟挥舞了一下,面上堆满失望地说,“哪能合手呢?”

“来,你再看这刀!头重脚轻,极度不合理。”飞鸟向龙琉姝招手说。

“我们空手对搏也行!”龙琉姝说着,说着,走了过来。飞鸟拿起一把长枪,用眼睛瞄着说:“看,柄一点都不直,你来看看!”

观战的老头搂着两个老太太偷乐着不忘解释说:“兵器是一个武者的臂膀,若是没有合适的兵器在手,将是很不适应的。那个孩子果然是武道中人,对兵器苛刻若此,武技一定精妙到大师级的境界!”

龙琉姝半信半疑地听飞鸟说话,接过他手里的长枪,一只手拿着斜指,闭着一只眼睛看。众人也纷纷围了上来,指责飞鸟避战的也有,帮飞鸟挑兵器的也有。

大家忙得不亦乐乎的同时,谁也不去留意飞鸟。

“你输了!”飞鸟的一声叹息传到大家的耳朵里。大家这才注意到,飞鸟已经把刀架在龙琉姝的脖子上。

“哥!你这是耍赖!”想不到的是,连飞孝都在此时看不过眼了。大家纷纷义愤地谴责飞鸟。

“这叫策略!你懂吗?你懂吗?还有你!”飞鸟问了一周,这才在龙琉姝耳边打了一个响指说,“是你够笨呀!输了要赖帐吗?”

“是你耍诈!”龙琉姝在大刀片子之下依然讨伐。

“你怎么不耍给我看?耍诈赢了不也是赢吗?”飞鸟呵呵地笑个不停,“真没想到随便就捡了几个小弟小妹。”

“你赢了就赢了,赶快把姝小姐放了吧!”龙动无所谓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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