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中午的时候,他去问了礼部省,接着又打听了巩度的家。下午时,提了一些野山参过去。
巩府在内城,在一些内藏楼台水榭的府邸,显得格外地寒碜。半旧的大门,缺个条腿的震狮。
狄南堂扣着门环,给出来的胖家奴说着客气的拜访话,说是故交托信的人。家奴用精练的眼神打量狄南堂,吸了口气在想,手指拿在胸前拈着。狄南堂真想扭头走掉,可想想田夫子的嘱托,就给了他一个银币。
“这是?铜子的吧?”胖子堵上门口,拿着那个银币给狄南堂看。
“恩!”狄南堂不去管他,自己用手着势要拿回来。
“好了!服你了,乡下人!”胖子收回自己手里的钱,很郁闷地说,“老爷忙得很,看,那边也有人来了。”说完也不去引荐,笑吟吟地跑到一个骑马的老人身边,叫了声,“陶爷,你又找老爷下棋了。”
“这位是?”狄南堂提着山参拱手给面前的老人打招呼。
“陶老爷也不是你这样的人认识的。”恶奴汹汹地回头说话。
马上的老头摸了摸上面沾着汗水的厚须,打量了狄南堂一番,呵呵笑了一下,说:“陶仁山就是我。”接着,他把眼神放到狄南堂手上,说:“巩兄可不好这个!”
“一些土特产,受人托来给巩老爷的。尊下莫非是陶老公祖?”狄南堂也没显得什么不好意思的,拱手就说,“老公祖有礼了,在下放地防风人,久闻老公祖大名,却未曾拜访过,失敬!”
陶仁山大为亲切,两人一同进门。“我和龙百川老爷子有过几面之缘,听说他撒手驾鹤,心中惋惜呀。”陶仁山把马扔给那胖奴,又说,“你小子要喂黄豆,喂糠看我怎样你。”
说完,他看看狄南堂的马,眼中现出光芒,夸奖说:“关外的好马呀,不知道性子烈不烈,要是年轻时,我二话不说就试试。”
穿过一条走廊,天气正热,也没碰到家人。狄南堂就跟着陶仁山进了庭院的池水边。
一个高瘦的老人,顶多有五十多岁,两鬓却有了白发,他正坐在密不透太阳的葡萄藤下弹琴,神态幽闲,一看就是博雅之人。狄南堂慌忙上前拜诘,奉上怀里的书信说:“巩大人,这是田晏风先生让我捎来的书信,他让我问问你还记得当日同游岁月不。”
老人狐疑地看了一下,接了过去。狄南堂拎着山参放到他跟前说:“这是一点土特产,不成敬意。”
“不要来这一套!”老人冷冷地说,说完展开书信。
狄南堂有些尴尬,心中有些疑问,难道田夫子和他关系并不好?陶仁山却招呼他坐,问问放地的春耕和设郡的事情。
狄南堂给他简单地说了一下,这就听到旁边的老人喊人要茶水。
“田兄在信中多方夸奖你,却不知道你何能担当一个‘国士无双’。”老人尖刻地问。狄南堂更是被他刺得尴尬,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他生性刻毒,不要管他。田先生身体还好?”陶仁山不给面子地说。
“还好!”狄南堂说。
“不如给我说说‘六艺’怎么样?清谈之士多了,也都是夸夸其谈。”老人看茶上来,边招呼两人喝茶边说。
狄南堂猜测不到书信的内容,只觉得这是面前老人的嗜好,只是奇怪地说:“六经不曾读透,六艺更不能精通。”
“这都是基本的,也不要谦虚,弹首曲子怎么样?”老人温和了一些,指着面前的古琴说。
狄南堂奇怪不已,告诉他自己不会。
陶仁山也奇怪起来,拿过书信看,口里说着:“你这老家伙,都是这样见客人的?”
老人不去管他,拿把凉扇,悠闲地扇着,询问说:“那你最擅长干什么?”
“养马!”狄南堂想都没想就说。
老人摇头苦笑,说:“六艺都不识,我很难举荐你呀,恐怕对不住你田师了!”
“噢!”狄南堂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笑了一笑说,“山野粗鄙之人,却想不到田先生是想让老爷举荐在下。这大可不必,大丈夫求功名,只能直中取,岂能曲中求。”说完,茶也不喝,站起来告辞。
“你看?脾气还大得很。田兄有厚恩于我,向来不开口求人,即使是自己儿子也不例外,我若不替他说句话,恐怕不义呀。我看他既然擅长养马,就为他求个相应的马职吧。”老人拿着扇子指着狄南堂的背影给陶仁山说。
“我看他两眼如炬,外柔内刚,不卑不亢。信中也提到他大功于朝廷,恐怕不是个庸人。”陶仁山放下书信说,“放地民风甚是粗犷,少年人都骑着羊射老鼠,我看田先生的意思是举荐他为将。”
“天下大事唯有祀和戎,兵戈大事岂能轻易托付于人。我调一下他的宗卷看一看就知道了。放地不甚开化,也难怪田先生把他说的好像有经天纬地的本事一样,说不定这在暗指他事,反话而已。这男子也不知道从哪弄来的从六品,这又神出鬼没挖出田夫子,看来确实是典型的狡猾钻营,我看迁他个九品也已经是给人面子了。”老人哼然而说。
陶仁山也无什么可说的,“六艺”都不怎么知道,如何能博古通今,教化一方?恐怕和一些祖荫子弟一样,也难怪信中提到钱粮之事,无出其右者,钻营一说不无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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