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 夏雨 2(2 / 2)

绚日春秋 鼎鼎当当响 1811 字 2024-04-27

回到家中,他顾不得送去对面主房自己买来的礼物,钻到屋子里就写起自己的见闻:“人们的战意和尚武是一起很奇怪的举动。它就像是火,一旦被君王或者舆论给点燃,就会凝聚累积得可怕。而一旦人人懦弱呢,就会连带着会让更多的人懦弱,甚至让反抗的火星湮灭于这种沉静中。

“这是很难以想象的,但它确实存在。我不得不认可,天下最缺的就是孤胆冷静的英雄。

“目前长月人的激奋可能产生于舆论,突来的国难被太多人利用。官员们可以拿来做升迁的资本,商人可以用它来卖东西,小民们可以用它来满足自己崇高。

如今的这种激动已经超出了尚武的范围,它不但可以发泄给敌人,还能将自己自残。我不相信长月人原本都对西庆人恨之入骨。但是,现在却已经这样,那他们的高涨热情能保持多久呢?一年,半年?真怕因此而左右朝廷的思想。

“今天,我亲眼见到西庆的使者买不到食物。因为人人都不卖给他们,要是有一两个人想卖,他们即使不被仇恨点燃,也会慎重考虑的,不然,他们会不会被其它人认为成卑劣小人,置国家大义于不顾?

“当然,使者是无辜的,但战争中又有谁不是无辜的?这么多无辜的人死去,西庆十三是不是能作为一个人担当起全部的责任?他虽然是帝王,却只有一命。所以,将来的战争会理所当然地迁怒给他们的百姓,可这些都是难免的。

花流霜见他坐在那里,时而奋笔急书,时而叹气,轻轻问他怎么了。“我把自己的看法写出来,成熟后上书给朝廷,告戒朝廷不要轻易开战。”狄南堂看了看她说,接着看到自己买的礼物,立刻搁了笔去送东西。

二牛的媳妇正在院子的水井边洗衣服,在石头上打得乒乒乓乓的。她文文弱弱,白白净净,人也勤快,说话走路都轻轻的,根本无一丝泼辣的样子,但厉害是周围都公认的。她看狄南堂提了东西,慌忙把手在围巾上擦了一下说:“大官人,这是干什么?”

“这是一点心意,不要客气。”狄南堂边说边进屋,看黑黑的屋子里,二牛的母亲正捏着念珠数数,叫了一声“老姐姐”。把东西放到她旁边,这又给她说了会话。

“你家的丫头多大了?太懂事了,她今天帮我解释经文呢。”老太太乐呵呵地说,“我看不到她,也知道她又聪明又漂亮。你两个媳妇,哪个是她妈妈?”

“哦!”狄南堂笑笑,拿出花流霜来推搪。

他和老太太说了好一阵子话,这才站起来回家。回到屋子里,却见飞鸟坐在他坐过的地方,在蘸墨汁。“你干什么?”狄南堂喝了一声。

飞鸟吓了一跳,但还是自顾自地写。狄南堂没有办法,只是赶他走。飞鸟赖在那里,片刻之后才说:“我要去阿牛哥那里,中午他要请我吃饭的。”

“哎!你又让人家请你吃什么饭?”狄南堂茫然地叫了一声,跟出去,看飞鸟解了自己的马就跑,叹口气回来,好奇地去看飞鸟在他半截笔记上写的什么。

他看了一下,这才知道前面是花流霜补的,写着:“一将功成万古枯,谁又能辨别战争对错?打仗是男儿的事,靖康因战场失利,男儿被杀,这是惨败的结果。到时的西庆呢,若打不过,死活又有什么无辜不无辜的?

“只是打仗要先筹划,未筹划就去打仗,没粮没钱没兵器,那输掉也是活该。

“听人说,好的将领不会被敌人布置的迷阵迷失本来的方向,好的君王既要采纳雅言,又要独断独决。”

后面是飞鸟歪扭的字体,上面爬行着蜥蜴样的文字:“牛哥如牛,不好好想就要去打仗。他母亲还在,还需要他奉养,他去打仗,是忠孝不能两全呀。幸亏有他媳妇在,管他就像牧人管牛,按住了他又笨又傻的想法。为什么忠孝不能两全?就是别人都说忠大于孝,所以忠孝一放一块,人人想都不想就选择了忠。其实当国王的,要让臣下多想想才是。比如阿牛,他明明可以一边养母亲,一边卖肉,挣得钱分出一半支援前线,等将来母亲死里再去打仗。这样国王成全了别人的孝,别人也安心地给他尽了忠,这样不好吗?所以这不是阿牛哥的错,而是国王的错。”

狄南堂看他拗着歪理却也是那么回事,不由无奈地笑着,把纸张哈干,保存好。

他正吩咐花流霜不要做飞鸟的饭了,却发现两个粗布少年怯生生地站在门口,想问又不敢问。

“一个叫飞鸟的小孩,他住在这吗?”一个少年鼓起勇气问。

“是的,他刚出去,去二牛的摊子去了。你们来找他玩?”狄南堂发现飞鸟在这些天里已经跟人混熟了,找到了自己的伙伴。

“是呀!老爷!”少年怯生生地躬身,接着要走。

“来,吃了饭再去!”狄南堂招呼他两个说。但两个少年却撒腿跑了,还回头给洗碗的飞雪笑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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