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初来乍到,现在就以总督之责都督西部军务,民务,全面配合狄南堂的招讨,也难免不能熟悉用事,他也就特别需要狄南堂调拨出相当部分的人手协助,以收募流离的百姓,与军户相互编排,计算所需要的物资能不能承受。
时下,狄南堂正协助从权设置的仓州总督鲁之北在仓中沃土收集流民,以一路屯垦来治乱。江冲和利无纠等人到来时,鲁之北也在狄南堂处,他们一行去了府中招地方官员和豪强再出粮食。所以,这次来访,他和往常一样,不是喝茶,而是选了二十名毛驴,负着四十大筐,十数名统计高手,来此公办的,今天入到府中聚官员,安排事宜。
狄南堂和他并无交往,谁知一见,才发觉此人当真是无双国士,端地敬重。他微笑着回答鲁之北的话说:“鲁公不知,我留张更尧而不用,是因为他多谋,却难以决断。我不敢交马孟符重任,是因为他深知游牧人的习性,又熟悉数种语言,一旦领新幕游牧骑兵剿敌,将来他的将士,别人是指挥不动的。”
鲁之北却不以为然,却说:“他这个人不孝敬自己的义父,后背叛他的君主,将来真要为祸,谁肯为他的前驱?!将军过虑了!”说完,他也知道狄南堂不会听自己的,便沉默了一下。
前面就是军营了,他探出车外,遥遥在旷野中瞭望,见地方渐起生机,竟起了道道炊烟,高兴地说:“我许多年前和徐霞客来过这里,那时这里真是沃野万千,如今你我努力,还他一个昔日。”两人正说着什么,鲁之北突然听到军中响鼓,不由一愣。
狄南堂看鲁之北疑惑,便解释说:“这是示众升帐的军鼓,不知是谁犯了军律,没什么事的!”
两人带随行人等入营辕,逢到军士来报惩处大小的勾决,说是拿了朝廷骄横的使者,不由吃了一惊。狄南堂,鲁之北都连忙询问,先后赶了过去。半路上逢到惟一身免的利无纠来寻将军,便停下来。
“我见过将军两面的!”利无纠说,“你还是从轻发落吧。江某人是王爷身边的红人!”
狄南堂点点头,带上众人前赶。正看到孟然聚集兵士在“白虎堂”前的空地,三令五申地讲这些人的不法,而数名王府侍卫被四五十名如狼似虎的军汉执着,他们已经被打得鼻清面肿,不成样子,就连江冲也不能幸免。
在众人面前惩处,这是他设定下的,为的就是让一些新军将士早点在心底刻下痕迹,此时周围也就聚集了数百名军士围看。孟然见狄南堂过来,下了将台,半跪行礼,起身望过还过挣扎的江冲,禀报说:“这些人聚众闹事,侮辱将士。我已经将他们拿下了!因他们身份特殊,难以决断。”
最后他把低下头去,低声说:“标下知道将军难以处置他们,便想在将军回来之前便宜行事,自己一人担责。将军可以惩罚我,我却是为了捍卫军法!”
狄南堂看看他,知道这是个刚正不阿的热血汉子,难能可贵,他转身又见江冲却死挣赖挪,冲着自己高喊:“我是监军,又是钦差,你若敢责罚我,那是不把王爷放在眼里。”不由冷笑。既然孟然想揽身护法,他又怎么置身事外。他四处环顾,竟相看到军士们肃穆的面孔,心里颇有些感动,便大步登临帅台,坐上军案,替下司马。
满空地的军士呼啦啦跪倒一边。狄南堂便让军中换鼓,以主将格重新升帐。他如今已升任上将军的资格,又是军中主帅,自然无需请命,可以自行专断。而江冲却死命喊骂,侮辱,要要他好看。
这也难免,他自觉得狄南堂也不过是主子豢养的猎犬,心中怎么会平衡。
扶着拐杖的鲁之北从他的叫嚷中知道,这混蛋正在找死。他这样高喊,是把狄南堂架在非杀他不可的位置上。想到这里,鲁之北一转脸,越过狄南堂给孟然说:“他身份特殊,不能诛杀。你让人给他掌嘴,打得他不能说话!”
孟然点头,安排旁边的军士。一名军士立刻晃着熊掌一样的手,走到江冲的跟前,左右开弓,抡如蒲扇。不几下,江冲就满嘴是血,浑身泄气如皮球。两名架他的军士一放手,他就歪在空地前。
狄南堂再环视一周,见军士聚了数百,便提劲高喝:“我靖康军威,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所依赖无非军法二字!论功罚过,最是森严不可亵渎。军旗所指,军士就不可后退,斩将夺旗,所向披靡;战鼓所擂,军士便要忘身,滚如江水,如虎似狼。太祖的事,我也听闻一些,王子作战,因伤口不在前胸,自斩之,高悬辕门数日。”
说到这里,他停顿不说,转问孟然:“孟司马,此等诸人该论何罪?!”
“斩!”孟然上前一步,斩钉截铁地吐出一字。
江冲听得清楚,身子一震,抬眼再看肃无表情的狄南堂,结合到刚才抬出“太祖斩子”的事,自觉那是用前例压过“杀使”罪责的,一下如被泼了一头的冰水般,浑身打颤。他再看四周,个个面目生疏,嘴角皆有一丝冷笑,不由脸色苍白,叩头乞讨:“奴才知道错了,还望将军看在王爷的面子上,留小的一条生路,小人做牛做马,都不会忘记将军的。”他心里已经方寸大乱,屎尿都要出来,哪里顾得上称呼和细节。
狄南堂见这片的侍卫都捣头如鸡叼米,也怕杀了他们,引得刻薄的秦林对自己猜忌,便叹了一口气,温和地说:“军中自有军中的规矩,你们初来的时候,有没有人讲给你们听?!”
江冲已经说不出话来,孟然只好代替他回答说:“尚未!”
“那他们可能并不清楚,身上又有负有重责,司马觉得是不是可以从宽?!”狄南堂也就亲自求问孟然。
孟然却不是善于揣摩的人,便实实在在地说:“这?!死罪可免,活罪却是难逃,责以军棍三十,以儆效尤!”
狄南堂点头,便说:“希望你们今后勉以此责,不可造次!”
众人连连许诺,这就改定为三十军棍受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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