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的表情渐渐严肃。他干脆老老实实地向杨雪笙坦白:“实话告诉你,我说逃就能逃!我进镇之前就想,要是别人不相信我的清白,我送二舅舅魂归,岂不是有去无回?可我又想了,虽然舅舅和我二叔反目,但我却还是他的外甥。只要有一个人给我撑腰,最起码也要等他回来才能处置我。我也不怕某些人想把我送到朝廷的手里,借刀杀人。朝廷里的聪明人会拿我做文章,或者拿我邀功,或者利用我来瓦解各部,都不会立刻杀我。这样,我就有逃跑和被赦免的机会,对不对?”
杨雪笙对狄飞鸟的忌惮又深一层,恨不得让朱志羽自个来听听,问他何不借旁人之手处置,偏偏要当成大功一件送往长月,献于陛前,心中暗想:但既然事已至此,自己也只能不让这个可怕地隐患逃脱。于是,他给出几分不信的神色,以淡淡地轻视吐露:“你为什么会告诉我?!告诉你,上面已经把狱卒全换成中原来的锐士,想逃,比登天还难!”
“我告诉你,是因为再没有人会相信你!你听着,只要我打个口哨,只需半柱香的工夫,会有上百人冲过来救我。”飞鸟地说,“以朝廷在镇上的区区兵力,根本挡不住我们来去!”
“朝廷仍有精兵数百!城里也不会坐视不理!”
“最要紧地是,你也来不及了!”飞鸟说。他慢慢拿起自己的手,嘴角勾起一丝戏谑的笑意。杨雪笙见他眼皮越压越紧,心脏一阵猛跳。终于,见飞鸟把拇指和食指含到嘴里,猛地一吹,他不堪负荷,脸色刷地发白,声嘶力竭地大叫:“来人哪!钦犯要逃!”几名狱卒把住几乎要跳匣而出的刀剑,急赶而至,听完杨雪笙的警告,无不如临大敌。很快,嘈杂一片,有人飞快向上级通报。
杨雪笙耳中只听到赵过的嘲笑,却看不到飞鸟脸上的惊慌,越发肯定他跃狱的自信。然而,随着时间缓慢地流逝,周围无半分风吹草动之举。杨雪笙犹在苦想,凶神恶煞的把头已脸色发黑地回到狱门边,眼神冒火。他让人把狱门打开,毫不客气地对给眼前去官的囚徒教训,发泄上司对自己最严厉的处罚。
一丝莫名其妙的疑虑、惆怅、愤怒、恐怖一起袭上心头,鼻青脸肿的杨雪笙眼前金星直冒,头脑混乱,耳边本只有飞鸟偶尔的嘲笑,却听到晓蕾的呼喊哭泣,又觉得四面八方地国人纷纷指着自己的鼻子,嬉笑怒骂,而自己怎么转动都摆脱不了他们的包围。他头脑越来越昏沉,两眼凶恶含泪,终于挣脱出一声响雷般的大喝:“我没有卖主,更不是赃官。龙青云给我的金银,我一个子也没有花!我自幼饱读圣贤,蒙先父教导……”
“钱呢?”冥冥中似有人审问。
“我不能说!”杨雪笙转动乱走,咆哮大吼,两手挥舞在眼前耳边。
“你送回家了,给了你阿爸,不然为什么不能说?!我又不告诉别人!”那声音又问。
杨雪笙充耳不闻。以头撞木,额头鲜血淋漓,被及时得到通知的兵士摁下,捆成一团。渐渐地,他从崩溃中清醒,麻木地坐着发抖,两行眼泪顺颊而下。这时,飞鸟那件熊皮袍子又从木栅地空隙中递来,经过军士骂骂咧咧的手,回到他的身上。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文学网,电脑站:ㄧ6k.cn手机站:wàp.ㄧ6k.cn!
为了放心。赵过依然在木柱的底部钻窟窿,直到它被狭长的小刀钻成蚂蜂窝状才肯罢手。可飞鸟还没有走的意思。从他被擒开始。龙琉姝只远远地看了几眼,成了他心口上盘结的伤痛。她为什么不来看看自己呢?是在忙着营救自己,还是因为埋怨自己杀了她的叔叔?!他就这样等待着,并不想和受托前来的人刻意申辩,总是想,如果自己先一步追上。搏斗的结果又会怎样?
逃跑的时机也许就这样从掌心溜走,飞鸟的耳边却始终响起少时在一起的朗朗笑闹,仍然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在赵过反复的督促下,他的失望伴随着耐心的丢失来临时,却又一次听到收了重贿的狱卒喊:“狗贼,有人瞧你来着!”飞鸟第一个念头就是装出漫不在乎的样子,但嘴角边还是闪过一丛微笑。
随着脚步声从远及近,他终于看到二个少年人。第一个反穿皮袍,质色很好,却异常邋遢。但看他独特的瘦身长面和几颗雀斑,飞鸟就认出他是自己儿时的伙伴——龙沙獾,第二个白裘袍衣的少年看起来面熟,细辫扎披,非常倜傥。却怎么也认不出是谁。此时,飞鸟已经难以分辨自己是失望还是喜出望外,只好“嘿嘿”傻笑。
龙沙獾犹豫了一下,瞄准赵过说:“飞鸟!我来看你来了!”
赵过默契地移到他旁边,饶有其事地大笑:“好!好!李大牛是吧。”
飞鸟傻眼了,还来不及分辨。白衣少年已走到他跟前。他低着头,瘦弱的身子微微发抖,好久,才用柔软而又缓慢的语气说:“我相信你!我都能欺负你,你才不敢杀人呢!”飞鸟觉得更熟悉了,眼睛瞪得很大。
“今天晚上不要睡觉!”他忍不住伸出手拧拉了飞鸟的耳朵,小声地说。
“我不会走的!”飞鸟顿时知道他的来意,义正词严地谢绝。
“为什么?”白衣少年大吃一惊。
“休要陷我于不义。我自幼饱读圣贤,蒙先父教导,倘一逃了之,岂非坐实其罪?!天日昭昭,朝廷一定会给我父子一个清白。”飞鸟怕他做出傻事,言不由衷地喊,把隔壁病恹恹的杨雪笙吓了一跳。
白衣少年忍不住跺脚,用疑惑的眼神看了飞鸟一周,激动地大嚷:“你阿爸不听我阿爸的劝告,非要回中原,结果怎样?!”
“彼时奸佞当道,忠臣义士赴死不顾,乃分内之事!我宁愿一死,也不愿意苟且亡命。”飞鸟振振有辞。杨雪笙“咔”地一声拍柱而起,而白衣少年怔怔地看着飞鸟,带着稚气的眼神濡满眼泪。
飞鸟从来也没察觉,忽略那凶巴巴的性格,他竟会是这般好看,心中更不愿意因他的卤莽而挑起事端,毫不客气地赶他走,自己却惘然若失。杨雪笙见飞鸟呆呆地站着,又一次主动给他说话,询问他父亲的旧事,安慰他,相互不倦长谈,直到在不知不觉中困倦,才糊里糊涂地睡去。就是他放弃监视,在温暖的皮衣里入梦时,被几声巨响惊醒,睁眼一看,就被一声惨叫和牢壁上塌下的尸体,吓了个半死。转眼见,飞鸟已经把他的牢门一起打开,拖挟着他的身子扛上,手持夺来的长剑向外奔去。不远出,赵过的怒吼和惨叫可闻。杨雪笙一下清醒,去抠抱木柱,大呼问:“你要带我到哪里去?”
随着飞鸟死劲地往前奔,杨雪笙的手指都被擦出血来,他只听到一声欢快的大喝:“亡命天涯!”
这天的天气并不是很糟糕,至少对一个土生土长的当地人来说不是。早冬的北风虽然依然像往常一样,扬动的雪末洒过人们的面庞。但是,对南方人来说,却异常地可怕,他们很难及时起身。一出监狱,大街空不设防,只有几声来接应飞鸟的马蹄劈啪地打在街面上。
杨雪笙望地大呼,却没有任何人能跳出来,帮一帮他!难道,我就这样被卷为人奴?
最新全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