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福氏铁骑 上(1 / 2)

绚日春秋 鼎鼎当当响 2566 字 2024-04-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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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已经很高了,大雾仍萦笼不散,让人看不真切丈余外的地方。wWW.QВ5、com\赵过觉得自己的眼睛不再刺疼,头也不是那么昏沉,便从马上抬头。片刻之后,他见前面的阿鸟一声欢呼,就蔫呼呼地问:“阿鸟。到哪了?!”

飞鸟正按照太阳的方位辨认东南西北,听到赵过的喊声,便折马回到队伍尾巴处,他见自己帮赵过敲碎冰壳的衣袍又在咯吱直响,而裹大两倍的毛皮中露出的眉毛上凝得全是细须状冰条,不放心地问:“感觉到哪儿麻木,哪没有知觉,就告诉我!再坚持坚持,就快到我阿伯家了!”

赵过牙关打颤,口齿不清地说:“冷是冷,手足都还好,就是一个地方没有知觉。”

飞鸟大吃一惊,喷着长长哈气下马,扶了他的腿问:“哪!快告诉我!”

赵过指指自己的裤裆,苦着脸说:“等尿尿的时候你就知道了,它冻得不见了!怎么办?”

飞鸟松了一口气,说:“不碍事的。小蛇冬眠了,暖和了才露头!要是我认得没有错,过了前面的雪口子酒可以到我伯父的营地,你再忍一会,不然,过雪口子时不留心,掉到雪窝里,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赵过点点头,翻身下来牵了马,挪着僵硬的两条腿,一边走一边说:“阿鸟。你以前一个人走了一个月的雪路,是真的吗?”

飞鸟回头看看他笨熊一样的脚步,再看看他佝偻着身骨,鼓励他说:“当然是真的。只想着走路,打猎填肚子,不一疲就堆下,再远也能到。这雪好,是长生天保护巴特尔的,只有坚强的巴特尔才能熬下来!萨满还把它们装到密封的瓷器里,埋到地下。来年给爱烂嘴的小孩擦嘴呢。”

“我是巴特尔吗?可我为什么老是想东想西,走不好路?!”赵过本末倒置地问,说完,他鸭子一样快快地走上两步,看着高过人头的雪墙呵呵地笑:“阿鸟!我身上的伤一点也不疼,好像也没肿,也是雪治好的吗?!”说完,他又扯着马歪歪扭扭地跑。边跑边吆喝:“阿鸟,你追我!”

飞鸟还来不及提醒他,就见他在二十余步远的地方,连人带马跳进雪坑。赵过也察觉到不对。发觉手边马一沉一嘶,只剩了个屁股,而自己也没腿而入。连忙往回跑,却不知身后内全是深雪窟窿,一步已陷到腰处,他又挣扎挪回两三步远,四肢都无处着力,身子里像进了沙子的水银,只剩咯嗒直响的牙关。

飞鸟在马上挽条绳。扑到跟前,见他还剩一个胳膊,连忙去捞,却也差一点栽进去。他蹲实两脚,大声喊:“另一只手呢。把你脸前的雪拔实。”

赵过拔了几把,呜呜啦啦的喊:“拔不住,里面没雪!”

飞鸟把另一只手里的绳子塞过去,不顾几乎捋出血来的麻手,又喊:“不要怕,这还是热窝子!另一只手也抓绳。腿向后蹬,腿向后蹬,看看能不能蹬到马屁股!”

赵过只剩下呼吸不透的哭声:“手呢。腿抽筋......!你放手!啊~!”

“放屁。狗日的,拽紧,丢了,老子砍你的头!”飞鸟嘴里是这么说,却立刻扯着绳头打个扣,这就丢了他,和马一起拽绳,拽了半天,才拽出来个头。人马一起使劲,不知道怎么的,就是拽不出来身子。

飞鸟骂着“狗日的”,挪过去,边吼边拔头,拔了半天才停赵过半死不活地喊:“我没丢,可拽不动!”

飞鸟看了看他上面的手,立刻明白他下面的手里也拽了东西,涨红脸吼:“你伸开那只手,妈的,拽啥了?你娘的,快丢!你那只手里敢有东西,我给你剁了!”他又挣着绳使劲,这才拉出个雪人。这就逮了胳膊扯上去,下脚踩住,发泄一样拽腿松筋,问:“还在抽不?跪起来,攥住筋!你这个混蛋拽了什么了?说!拽了啥!”

赵过拱了身,狗抖雪毛般扑腾,大声申辩说:“什么也没有,就一条缰绳!”

飞鸟快被气疯了,砰砰就是两捶,喊道:“你要马还是要命?咱不是还有这么多空马吗?”说完,他拽过赵过,逼他原地动腿。想了想,他又怕赵过连马都骑不住,便推着赵过的屁股,拱到“笨笨”身上,自己拿着马鞭前后跑,顾着他,也兼顾着身后栓成一队的马屁。

雪雾渐渐开颜,天空湛蓝无暇,漫天都是五彩的亮刺,不大不小的风打着雪粉,撒赖撒去。他们这两人十余马终于摸出雪口,继续往前走。赵过缩成一个蛋蛋,却不肯让飞鸟牵马,咋叫不休:“牵马的是马弁!”

飞鸟对他没辙,只好赖在马旁硬扯:“我就是马弁......给冒顿牵过,给敖夏牵过!”

赵过狠狠地哼哼:“我明天就去杀他啥!”

飞鸟心想:没学问!去找吧,看到哪找得着。

飞鸟所说去处在五十里外,足足到了天黑才到。赵过往四处看看,立刻就被二三十只大狗吓住。他见足有几十个

大帐篷的营地里不断有男女老少冒头,走到近处聚成*人群,站在那儿飞鸟和自己,看后面的马,再没像往常一样糊涂,一个劲地想:他们不认识阿鸟,难道要阿鸟报上名?可报了名——会不会被某个人出卖?

正犹豫自己要不要冒充,他听到阿鸟问:“班烈阿伯在吗?”

年纪大一些的还在辨认,突然又来几个人,有石春生,段晚容,有雨蝶,有牛六斤等,雅塔梅含着眼泪,跟几个惊讶发问的年轻战士说:“你们说他能是谁?”

立刻几个彪形大汉争先恐后地去扯他,先后用抖颤的声音喊:“阿鸟!你长大成*人了。”

飞鸟用指头点了叫人名:“班猪皮、班瓜蛋。班烈阿伯、善大虎阿叔,善小虎个狗日的......”

善大虎力大,拱去别人,拽了飞鸟的臂膀往自己家里拖,用粗大的嗓音喊:“那臭娘们呢?还傻在那里干求,还不回家拾掇拾掇?”

班烈则接去赵过,不停递热乎乎的话:“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我们在镇上趟了几次,都踩不实点。你的腿?没事的。养着。阿鸟阿爸是我坦达。我不许任何人动你们。周围都是你们年长地兄长,聚个几百人不是问题?养伤,养好了。我把你们送到万马那里,让阿鸟继承他家的家业!”

这边,善大虎家已进了一堆长辈。他们要少年、孩子到外面去玩,而自己十几个围成一团坐,不断从头到尾地回顾大事,说狄南堂什么、什么事没听自己的,说武律汗不当大伙对他忠心,说一些心里念很久的热心热肠。近日去过万马营地的大人们告诉飞鸟说:“你伯爷爷在那里等你,捧着手就掉眼泪。让我们一定把你救出来。我们去救你,也大了好几仗,没得手!”

一时之间,有的让他想法招兵,有的让他远走高飞。但更多的还是让他去投奔万马,他们直说到深夜,才咳声叹气地回家。等到第二天,脸远处的旧人也带着吃的,喝的,兵器,小马等自认为拿出手的礼物在往这赶。赵雪山也让自己的儿子送来两匹好马,捎话安慰。

可人人都骂他不是东西,竟然领兵去对付阿鸟!

在粗粗打发了赵雪山的儿子赵信后,众人又给飞鸟解释说,那人以前不是这样,是被武律可汗重用以后才变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