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洛神貂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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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两汉时期,诗歌并不占据主导地位,赋才是盛行的主体,就是所谓的汉赋,在后世与唐诗宋词相提并论。在两汉时期,诗还不成熟,四言诗,七言诗基本也只是附属于赋里为主,五言诗到了东汉才渐渐成熟,而词还没有从诗歌中剥离出来自成一体。

即兴创作的话,一般都是作诗歌,因为诗歌是体物写志,以抒发主观感情为主,行文较短,凡稍有文才者,都能合辙押韵的即兴创作一首。

相比之下,赋要比诗歌更加高雅,它将诗歌融入其中,是介于诗歌与散文之间的文体,韵散兼行,对诸种文体兼收并蓄,以描绘客观事物为主,铺陈其事,感悟言志。所以,赋也更能体现出一个人的文采,若要作赋,必须要精通诗歌,也是很难即兴作出来的,能即兴而作赋者,兼是大才之士。

听到朱旭要即兴作赋,王允心中自是极为期待,示意众人静下。

朱旭摆足了姿态,优雅吟道:“光和六年,余朝京师,还济洛川。古人有言,斯水之神,名曰貂蝉。感宋玉对楚王神女之事,遂作斯赋。其辞曰:

余从京域,言归东藩。背伊阙,越轘辕,经通谷,陵景山。日既西倾,车殆马烦。尔乃税驾乎蘅皋,秣驷乎芝田,容与乎阳林,流眄乎洛川。于是精移神骇,忽焉思散。俯则末察,仰以殊观,睹一丽人,于岩之畔。乃援御者而告之曰:“尔有觌于彼者乎?彼何人斯?若此之艳也!”御者对曰:“臣闻河洛之神,名曰貂蝉。然则君王所见,无乃日乎?其状若何?臣愿闻之。”

余告之曰:“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奇服旷世,骨像应图。披罗衣之璀粲兮,珥瑶碧之华琚。戴金翠之首饰,缀明珠以耀躯。践远游之文履,曳雾绡之轻裾。微幽兰之芳蔼兮,步踟蹰于山隅。

于是忽焉纵体,以遨以嬉。左倚采旄,右荫桂旗。壤皓腕于神浒兮,采湍濑之玄芝。余情悦其淑美兮,心振荡而不怡。无良媒以接欢兮,托微波而通辞。愿诚素之先达兮,解玉佩以要之。嗟佳人之信修,羌习礼而明诗。抗琼[王弟]以和予兮,指潜渊而为期。执眷眷之款实兮,惧斯灵之我欺。感交甫之弃言兮,怅犹豫而狐疑。收和颜而静志兮,申礼防以自持。

于是洛灵感焉,徙倚彷徨,神光离合,乍阴乍阳。竦轻躯以鹤立,若将飞而未翔。践椒涂之郁烈,步蘅薄而流芳。超长吟以永慕兮,声哀厉而弥长。

尔乃众灵杂遢,命俦啸侣,或戏清流,或翔神渚,或采明珠,或拾翠羽。从南湘之二妃,携汉滨之游女。叹匏瓜之无匹兮,咏牵牛之独处。扬轻袿之猗靡兮,翳修袖以延伫。休迅飞凫,飘忽若神,陵波微步,罗袜生尘。动无常则,若危若安。进止难期,若往若还。转眄流精,光润玉颜。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华容婀娜,令我忘餐。

于是屏翳收风,川后静波。冯夷鸣鼓,女娲清歌。腾文鱼以警乘,鸣玉鸾以偕逝。六龙俨其齐首,载云车之容裔,鲸鲵踊而夹毂,水禽翔而为卫。

于是越北沚。过南冈,纡素领,回清阳,动朱唇以徐言,陈交接之大纲。恨人神之道殊兮,怨盛年之莫当。抗罗袂以掩涕兮,泪流襟之浪浪。悼良会之永绝兮。哀一逝而异乡。无微情以效爱兮,献江南之明。虽潜处于太阳,长寄心于君王。忽不悟其所舍,怅神宵而蔽光。

于是背下陵高,足往神留,遗情想像,顾望怀愁。冀灵体之复形,御轻舟而上溯。浮长川而忘返,思绵绵督。夜耿耿而不寐,沾繁霜而至曙。命仆夫而就驾,吾将归乎东路。揽騑辔以抗策,怅盘桓而不能去。”

朱旭吟完之后,许久许久,大厅内都安静得像一潭静水,没有半点波澜。

“此赋如何?诸位不妨点评,点评。”直到王允失神地开口,才打破了静谧。朱旭在赋将貂蝉当成了洛神,相互倾情,虽说只是梦幻的想象,但也有对小女貂蝉的亵渎之意。可是,此赋太过完美,具有一种勾魂摄魄的力量,让人生不出气来。

蔡邕叹道:“此赋大似《九歌》!”

众人大吃一惊,蔡邕竟将此赋与《九歌》相提并论,这可是极高的评价了。要知道,《九歌》是屈赋中最精、最美、最富魅力的诗篇,它代表了屈原创作的最高成就,流传千古。

不过,回头细品,他们不得不承认,此赋不亚于《九歌》。

马日磾点头叹道:“不错,伯喈兄品评的极为恰当。此赋想象丰富,词藻华丽而不浮躁,清新之气四逸,令人神爽,为当世之冠也!”

这时,袁隗道:“二位此言差也!”

众人不由一愣,杨彪道:“莫非太傅大人觉得此赋有什么不妥之处?”

袁隗道:“不,不,不是!此赋既有《湘君》《湘夫人》那种浓厚的抒情之妙,同时又具宋玉诸赋对女子之美的精妙刻画。其中在洛神率众离去,与屈君《离骚》抒发的悲怆远逝的景象,有异曲同工之妙。此外,它的情节完整,手法多变和形式隽永,乃古今之赋所不及。老夫敢说,此赋绝对可称为古今第一赋!”

众人哗然,朱旭也不由暗暗脸红,心道:子建啊,子建,真是对不住了,也不知道将来有没有你这么一号人了,为了让你这篇千古绝唱的名赋流传后世,你就别怪我了。

太仆邓盛道:“老夫也认为次阳兄的品评最恰当。此赋想象绚烂,浪漫凄婉之情淡而不化,令人感叹,惆怅丝丝。不难看出,即继承大汉的抒情辞赋的传统,又吸收楚辞的浪漫,为我大汉的辞赋发展开辟了一个新的境界。足可称为古今第一赋!”

邓盛对着王允道:“子师啊,此赋如此错综变化,巧妙得宜,给我等一种浩而不烦、美而不惊之感,使我等感到就如在看一幅绝妙丹青,个中人物有血有肉,而不会使人产生一种虚无之感。在对洛神貂蝉的体型、五官、姿态等描述,完全呈现出貂蝉之沉鱼之貌、落雁之容。同时,又有刚出清水的芙蓉般的清新高洁。在对洛神与之会面时的神态的描画,使人感到斯人浮现于眼前,风姿绰约。你还有什么话说吗?”

王允虽然身为司徒,位列三公,但他对于邓盛却是如同老师一般尊敬的。没有邓盛,就没有他王允的今天,道:“您老放心!奏乐!”

于是,众人托朱旭的福,再次欣赏到了貂蝉天人一般的舞姿,由于《洛神赋》的烘托,诸人发现貂蝉更加的美了,完全是那洛神下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