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窗沿，陶宝偷偷瞄了几眼外面。

安安静静，一道人影都没有，显然所有人都被集中起来审查，这桩命案一时半会应该不会有什么明确利好信号。

陶宝已经提前想过今天的局面，深夜奔袭杀人，留下一具无头女尸，于思思真正的死因只能石沉大海。

黄良失踪，但于思思死在自己家中，作为与其通奸的另一方，怎么可能相安无事？

不过，自己的身份清清白白，昨晚的家宴制造了三名时间证人，大家都是趴在酒桌上一觉睡到天亮的，不管凑在一起问，还是分开审讯，口供都应该不会有漏洞。

关键是，齐思量这个庶务处当差的区域负责人也是其中一名时间证人，这就更完美了。

还有，自己刚才特意那么一闹，将行贿和损失昭告天下，再加上昨天早上去于思思家门口造访攀谈，这一桩桩一件件连起来，整个脉络就连贯了。

当然，他去找于思思，也是趁机踩点，提前熟悉那里的环境和整体布局，为晚上的行动和脱身做准备。

如此一来，任谁事后都能轻易得出结论，陶宝这傻小子太倒霉了，刚刚将全副身家去给黄良做好处，结果当事人小命没了。

这上哪说理去！

不过，虽然觉得自己的掩饰算得上天衣无缝了，陶宝还是做好东窗事发的最坏打算。

大不了抢到房卡，躲到灵山，从此远离合州，另起炉灶。

反正，还是回到最初的行动宗旨，房卡必须到手！

这时，陶宝将窗户关好，终于可以稍稍安心，刷卡前往灵山。

昨晚一切都太匆忙了，陶宝只来得及赶紧将于思思的头颅和黄良的尸体扔到那边，然后片刻不敢耽搁就回来，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偷偷跑去灵山那边查看。

为的就是无论何时何地，都确保有人看到自己，这样不管怎么调查，自己都没有时间和动机去杀人犯案。

虽说，金信花和鹧鸪果在前天下午就应该已经彻底成熟了，但陶宝知道，当务之急不是收成，而是让自己撇清干系。

至于灵药采摘，通常来说，成熟后晚个几天收成，也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比如责任田那边，有时候一些灵植师还故意延缓收成，就是为了让成品看起来相对饱满一些，说不定有机会浑水摸鱼，以次充好。

当然，陶宝主要担心的是，隔了两三天没照料，这批灵药的品质会不会差强人意。

但总体来说，应该也差不了多少的……

才怪！

陶宝回到灵山后，先是将院子里黄良的尸体和于思思的头颅找个麻袋装起来，晾在地上看着怪瘆人的。

接着，他提着篮子和小铲等工具来到一亩三分地，想着可以收获了，还有光团奖励，心情忍不住涌起一阵愉悦。

然而，当他看到灵田的现状后，先是当场愣住，继而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

“啊！！！”

整座灵山山顶，四面八方都回响着他如同土拨鼠的咆哮。

那声音，估计都能穿越翻卷的云海，直达灵山下方。

陶宝直接扔掉手上的篮子和工具，他飞扑到灵田中，满脸都是目眦欲裂，痛心疾首对着地里的植物质问起来：“为什么？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灵田中，哪里还有什么盛放的金信花和饱满欲滴的鹧鸪果，有的只是一朵朵蘑菇。

都是毒蝇伞！

全都是毒蝇伞！

好好的金信花和鹧鸪果，竟然通通变成了毒蝇伞！

本来，第一次杀人，还是连杀二人，让陶宝多少有些惴惴，那股缓慢涌来的后怕，致使他早上在责任田干活的时候，就有些心不在焉，身体还时不时冒出层层鸡皮疙瘩。

可安然脱身，来到灵山后，想着有丰收近在眼前，那股后怕也就渐渐被喜悦所取代。

只是，快乐的时光竟然如此短暂，他都没来得及收获，立马就被当头浇了个透心凉。

灵田的巨大损失，让陶宝的心境完全被愤怒填满。

完了，这波真他娘亏到姥姥家了！

过了很长时间，他才稍稍冷静下来。

陶宝开始抽丝剥茧，试图找出这场巨变的源头和脉络。

既然是毒蝇伞，那就从原先的毒蝇伞开始调查。

他发现，前几天，被他单独切割移开种植的两株毒蝇伞，后来因为喂食过蚊蝇飞虫，长势是略微好了一些。

当时，为了给它们遮阳，他还特意用藤蔓术编织了一个棚架。

只是，几天过去后，藤蔓因为失去灵性而枯萎倒塌，而毒蝇伞本来就具备易传播易感染的特性，顺着藤蔓蔓延开，将一株之前感染过又被修复好的金信花，还有大头这边的49份成熟作物都给感染了。

这下倒好，毒蝇伞的毒性在传播的过程中明显占据上风，这种一阶灵药本来就具备易授粉的特性，直接将所有的金信花和鹧鸪果当做寄生体，然后繁殖生长。

于是，短短两三天过去，成熟的灵药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崭新的毒蝇伞。

陶宝得出这个结论了，颓坐在地，满脸生无可恋，想哭又哭不出来。

“自作孽不可活啊！”陶宝一边苦笑，一边自言自语：“你说你，手怎么就那么贱呢？因为毒蝇伞没毒到你，所以非要移植过来做研究？你做研究就做研究呗，还晾着不理了，活该你血亏……”

陶宝算是真切体会到，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苦笑过后，他又觉得特别憋屈。

突然从地上爬起，抓起一把铲子，打算把那些鸠占鹊巢的毒蝇伞全部给铲个一干二净。

谁知，他刚揪住一株毒蝇伞的菌盖，铲子还没插下去，动作便生生僵住。

眼前，灵田显示的即时生长状态，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金信毒蝇伞】

【成长进度：1.3%】

【成长状态：不及格】

【成长反馈：饿、渴、热~】

【总体评价：长势堪忧，未成熟，不可采摘。】、

“金信毒蝇伞？这什么鬼？”陶宝看向远处那两株毒蝇伞，发现它俩的品名只是“毒蝇伞”这三个字，并没有冠上“金信”二字。

陶宝豁然觉得这里面大有问题，于是看向其他新繁殖起来的毒蝇伞。

【鹧鸪毒蝇伞】

【成长进度：1.2%】

【成长状态：不及格】

【成长反馈：好饿、好渴、好困、好热~】

【总体评价：长势大忧，未成熟，不可采摘。】

这下，陶宝更加迷惑了。

原本的愤怒此刻通通被问号填满，陶宝脑海里闪现一个个问题：“为什么叫金信毒蝇伞？为什么有鹧鸪毒蝇伞？是因为毒蝇伞占据金信花和鹧鸪果的本体后，产生异变？”

他想着想着，脑海中突然划过一道电光火石，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名词跟着冒出：“杂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