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雾御着风,落于一处大青石上,待缭绕的雾气皆散尽。
方见一位老翁出现在岩石之上,他用手捂着胸口,眉头紧锁。
嘴里愤愤不平的骂到:“他娘的,臭狐狸,总是坏我好事,看来她的功法又大涨了,一口精血竟能伤我至如此地步。”
老翁骂骂咧咧间,将双腿一盘坐下,便开始闭目调息。
只凭他周身泛出的光芒,约可估出他竟已达筑基境界。
老翁约调息了两炷香的时间。
缓缓张眼,眼眸中却写满疑惑,额上豆大的汗珠,脸色发青,唇色泛白。
他垂目,喃喃自语道:“为何我驱散不了那只臭狐狸击中的淤毒。”
思虑间,嘴中却呕出一口鲜血,顺着一边嘴角流下。
老翁抬臂将那抹红轻拭一下,却还残留了些许殷红。
“呼”一阵烟起,却见大青石上的老翁化成了一只黄鼬,细看原是一只黄鼬精。
只见黄鼬精瞪着圆咕噜的双眼,鼬嘴边缘有些许红色之物。
它在岩大青石上兀自的逐尾转了几圈。
打转完后,黄鼬精倏地窜下岩石,往青肃域住所方向奔去。
青肃域历来物产丰饶,膏腴之地,这里的域民分为游牧民和固定住所两种形式。
而方才黄鼬精所往的方向,正是固定住所的方位。
只见它在黑夜中,穿过红砖黛瓦的巷子,沿着墙根,绕到一座占地颇广的府邸。
从狗洞口,窜入了这座看似不算华丽,但亦有三分富贵的府邸之中。
他至院落正中,一间坐北朝南的正房前,复幻化成老翁,躬身对着门口轻喊着:“老爷,老爷。”
过了许久,屋中才传来一中年男子的声音:“是黄尺佑吗?”
门口黄鼬精所化的老温语气中满是讨好的回复道:“老爷,正是小人。”
随即又响起一声年轻女子柔媚的娇嗔之声:“老爷,是何人啊,三更半夜的,人家怕。”
中年男子低声憨笑着说道:“小娘子,莫怕,莫怕。”
接着又对门口的黄尺佑斥喝道:“黄尺佑,你有何急事非得大半夜打扰我。”
黄尺佑急忙解释道:“老爷,确有紧要之事。”
屋中男子对着女子说道:“小娘子,我出去看一眼,去去就回。”
黄尺佑在门口听得真真切切,心里满是愤愤不平,却敢怒不敢言,低俯着头颅默默的立在门口等候。
“吱呀”
一声响动。
门应声而开,从屋内走出一位男子,男子身上仅穿着一件白色里衣,黑暗中余脸上一撮八字胡异常显眼。
男子脸色阴沉,瑟缩的交叉双臂互抱着,对黄尺佑说道:“这么冷的天,你不会明日再来禀报。”
黄尺佑急忙双手交叉,拱手道:“大人,计划失败了,我没能掳到白家人,还受了重伤。”
男子听完黄尺佑的陈述,眉目横竖,怒气冲冲的说道:“废物,真是废物,我花那么多钱财供养伱家族,你就是这样子报答我的吗?”
“都怪那狐狸,要不是她闯入我的幻术阵,我本就大功告成了。”黄尺佑慌忙的解释到,目光里满是恨意,却不知他是在恨那狐儿,亦是恨眼前的男人。
男子一脸不耐烦的回复道:“我不管你是何缘由,失败就是失败何须找借口,你兀自想办法解决此事,不然伱家里那些小鼬儿就让大人炼丹药吧。”
说罢,欲拂袖关门。
黄尺佑忽的老泪纵横,脸颊鼻头鲜红无比,哽咽着说道:“老爷,求您跟大人求情,再给小人一次机会吧,那些鼬儿都还未成型呢?”
男子见他满脸的鼻涕泡子,一阵厌恶,开口道:“此事与我何干,若十日内你未能满足大人要求,你可以自个以死谢罪。”
说完不耐烦的将房门关闭,只余屋内传来一句:“小娘子,我来啦。”
不知是夜太凉还是黄尺佑太愤怒,只见他身体不自主的用力颤抖着。
他在门口木然的呆了十几息,才恢复成黄鼬态,复来时路而回。
出狗洞口时,黄鼬精忽停下,鼬身猛烈的颤抖几下。
随即它复沿着墙壁远去。
余留狗洞口一滩殷红的血迹。
——
青肃域,衍楔楼。
一精瘦道士,脸上一双倒三角眼,额上褶子有三条,一深两浅,深的亦呈灰褐色,面上似蒙了一层油渍,油腻腻黏糊糊。
他右手擎一微微发黄的拂尘,斜跨于左臂弯之上,道袍沾满了黄色、褐色、紫色等乱七八糟的污秽。
不见他有仙风道骨之气,却带三分市井欺盗之相。
他一甩拂尘,从一竹笼里徒手扒拉出一只蝟,蝟蜷缩着将通身刺立起。
精瘦道士口中传来一声:“喲。”
接着又絮絮叨叨的说道:“你是啥玩意,还扎我,去你的。”
说完拎着蝟走向炼丹炉。
“噗”
精瘦道士将蝟抛入炉内,面上之色毫无变化。
炉内传来吱吱两声,瞬时一切又恢复如此。
门口走来一位身穿黑色长袍,发及须皆整齐梳理,全身上下一丝不苟,眼神却犀利异常,似管家模样的男子,满脸堆笑的对着道士说道:“陈渊仙长,不知今日那新丹药能否出炉。”
陈渊听有人喊自己,转头看了一眼说道:“卢管家,怎么?你家大人又犯病了?”
卢管家拱手,嘴里一口一个陈仙长的笑着回道:“陈仙长,这次的丹药对大人异常重要,我家大人嘱咐小人须格外重视,还请陈仙长多关照几分。”
陈渊挑了挑眉毛,额头上的三条褶子瞬时叠挤在一起,挤得余下两条色泽较浅的褶子,都跟着灰褐许多。
他满眼不屑的对着卢管家说道:“我不是说过,炼制此丹药须得突破有灵根之人的血为药引,传闻白家兄妹皆有灵根,可突破炼气境,可习得仙法,须用他们的血才能炼制丹药。另我吩咐的十只黄鼬仔炼制其他丹药,为何迟迟不见送来。”
“那黄鼬仔前日确实已派人送来了。”卢管家小心翼翼的说道。
陈渊将目光转向低向炼丹炉,全然不视卢管家存在,继续语气冷漠的说道:“我都不曾瞧见有何人送来,你莫胡扯。”
卢管家讪讪的回答道:“不敢胡扯,岂能匡仙长,我这就去查一查中间出了何变故。”
说完,低头默默退出了炼丹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