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倏地窜起,把原本被黑暗吞噬的大地照亮,亮光亦给众人带来些许安全感。
约莫过了两炷香时间。
白湛千和那手下才匆匆赶来,此时棺材中似血之物却已将五个瓷器淹没大半。
他在坑边转悠了几圈,众人的目光亦跟随着他的走动而动,眼里都藏着几分恐惧。
毕竟,谁知道这是啥玩意啊。
“先捞起来吧。”言毕,只见白湛千掐诀捏法,将五个瓷器模样之物从棺材底腾升而起,再缓缓置于一旁的平地上。
一旁的众人神情皆带了几分惊讶,仅听说过白家人有灵根,会那仙术,今日亲眼所见,顿感奇异无比又羡慕不已,谁又不想修仙长生,御物飞行呢?
白湛千将五个瓷器置于一处平地,瓷器本是从红色血液之物中捞出,理应染红那白雪之地。
可细看一番,却无沾染半点红。
白湛千将脸庞挨近几个瓷器,白皓戈紧随其后。
几个手下面容带着几分恐惧,亦推搡着缓缓靠近。
白湛千俯身细瞧之,才发现这五瓷器雕着不同的五官面容,但却不似人类之容,倒似兽容。
天色太暗,火光影影绰绰,实在难以辨认是为何物。
白湛千命人递来一支火把,将火把靠近地上之物,这才瞧清五个物件的面容。
首个面容似狐,最为显眼之处便是头上倾长的两只狐耳,连上头毛绒之感亦细细绘出,面若桃花,眉目含情,最主要还是蜂腰翘臀,身披一绯红薄纱,腰系一湛蓝飘带,狐尾雪白灵动。
这一狐,白湛千总隐约觉得有些眼熟,却记不起见过这女子。
第二个着一黄衣,面容蜡黄,双耳呈半圆,细瞧之乃是只黄鼬。
第三个面容上神情严肃,脸上却带着根根刺尖,眉眼吊梢,鼻头微黑,但若细致查之,便能观出是只铁穗子。
第四个头顶有鳞甲,面容娇俏,白脸蓝眼吊梢眉,细看其背一条长尾,原是一尾长虫。
第五个头小耳大,嘴尖眼大,正是夜磨子。
白湛千将五个瓷器之物一一细看了一番,这不是域上传闻的五仙么,怎会将这些瓷物掩埋于此,又用棺材此等晦气之物。
“棺材?”白湛千望向那坑中的木棺。
定睛一看,那坑中的殷红之物,此时竟还在兀自汩汩而流,且已淹没至棺材中央之处。
若任其发展,漫延而出,不知会有何异变。
他遂起身走近,借着四周火堆照耀,那如血之物竟有几分似活物般,在棺中扑腾翻滚。
其余众人目光亦随着白湛千移动,见到此景皆不寒而栗。
“大哥,你方才入那坑中,触碰至何物才使得此鲜血倏然涌出?”
“方才我触棺底之时,它才汩汩而流。”
白湛千暗自思忖道,若机关置底,那此时该如何止住这物,又不知此鲜血有何害处。
他从身旁取一长棍往棺底捅了捅,当棍子从底捞出之时,才发觉那棍似被火焰烧过一般,棍身变得发黑。
身边的白皓戈见到此景,拍了拍胸脯一脸有惊无险之态,说道:“幸而方才未去触碰此鲜血之物。”
但让白湛千觉得神奇的是,为何方才那五个瓷器立于棺中,竟全部安然无恙。
片刻。
白湛千猛然醒悟,三步并做两边返回那五瓷器边。
定睛观察。
“五仙?狐黄白柳灰?萨满?”却见他兀自喃喃自语道。
一切似一串解锁之钥,前因后果在白湛千脑际交锋,萨满崇奉万物皆有灵,动物亦可修得真仙,唯有一论,即是善者为仙,恶者为妖。
而此地本属异族之地,但又似有不合理之处,若此棺为异族所埋,那棺中所奉之物是奉为善亦为恶?
或另有他用,若论萨满请仙,即为出马仙,那此棺作用必然为请降五仙入身而设。
何为请仙,即人与修得灵智之狐黄白柳灰中结得契,修炼成精者附在人身上,为人除灾治病,人反为修精者提香火供奉,相辅相成,亦能成就大道仙缘。
亦有修精者已成仙,入世寻得有缘人,为人族创一百年盛世,则可超凡成圣。
意为历世劫而入天圣者,这已是高于仙之范畴。
白湛千思绪四起,心中有一丝线索若隐若现。
若只论眼前所见之棺,与那满棺污血,这怕不是结契修仙之法,怕是邪门歪道之修。
若想破了那血契之法,唯有……
唯有……
白湛千思绪至此,便被卡顿住。
他能将其中缘由理清,却寻不出破解之法。
望望棺材中涓涓而流之血,再望望那雪地之上的几个瓷器。
心中猛然腾升一个大胆的想法,若,砸了他们呢?虽说这仅是白湛千一念而起,毕竟砸完引来何种变故,就不得而知。
此方法在白湛千心中百转千回,翻来覆去。
“四弟,可有破解之法,那血流怕不出一炷香时间便会溢出棺口,届时不知会引来何变故。”白皓戈脸上急切,但想不出该如何是好,望着白湛千,又望望那殷红之血,颇为着急。
“砸。”白湛千言简意赅,一字定生死。
“砸甚?”白皓戈一脸疑惑的问道。
白湛千伸指,指了指地上的几个瓷器,说道:“把这五瓷器都砸了,应当可止那流出之物。”
一旁的众人皆面面相觑,不敢多言,亦无人敢上前动手砸此物。
白湛千从一旁拿起一木棍,“哐哐”两声,砸向其中一个瓷器,却见那本该一砸就破的瓷物竟安然无恙,晃荡了几下,又恢复如初。
“我来。”白皓戈拿过白湛千手中木棍。
以他所修霸道功法,比白湛千所修仙法,截然不同。
他定了定身躯,跨开双腿至肩宽,气沉丹田,提境至腑。
“咔”
一声脆响,首个瓷物应声而碎,白皓戈再接连砸了四次,其余四个亦应声而碎。
众人望着满地的白瓷,再回头望望棺中那鲜血之物,竟真如白湛千所说慢慢褪去,直至一滴不剩,再细瞧那棺底,居然恢复初时的干燥,了无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