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雨晚觉得既然说好了合作,便应该先请教一下大哥,问道:“需要我做什么?”
青锋却只道:“躲远点。”随后就拔剑冲向垓心。
陈雨晚无奈,只得乖乖听话,在外围兜起圈子。
场中那边,众人自发让出一片空地,只有雪岭门主和紫荆天师立在当中。
门主问道:“天师,您怎么也来这地方,不怕造杀业吗?”
天师答:“门主所言极是,此行贫道欲将传法,只恨进京无门,才出此下策,惭愧惭愧。”
门主闻言点头道:“既如此,我斗胆请您赐教,可好?”
天师施礼道:“门主有此兴致,贫道自当奉陪,请!”
二人相揖,各出宝剑,欲决一高下。
雪岭门主白衣层叠,华服拖地,绫罗染霜,环佩肃寂,北地庄严尽显无遗。
如今她身负空前绝后的冰力,更有十把名剑傍身,所谓:至冰封北勇,十剑断江山。
剑曰:一寒山,二坚蚺,三风予,四城矛,五如狱,六举霜,七戎末,八灭法,九镇岳,十经天。
这十把剑通经心神,已如其眼耳手足。雪岭门主一甩长袂,两把剑已然在手,朝紫荆天师攻来。
天师将拂尘往身后一收,拔了法剑,迎上前去。
二人战在一处,剑来剑去之快准,闪转腾挪之妙巧,惊得那死斗的群雄皆驻足观看,此般对决当真天下少有。
二剑如龙追一剑,谁与争妍?法剑攻御纵横间,不急不倦。雪岭门主左手寒山,右手坚蚺,追得无时喘息。紫荆天师法剑辗转,纵横捭阖,争得阵阵生机。
一时难胜,雪岭门主上剑猛然劈下,再无隙间旋身转上,顷刻间一动三锋。
若是常人,反应稍慢便要卸条手臂。
天师眼中有历经数千黄昏炼成之法力,这才看得一清二楚,他剑化接了下劈,又见门主立身旋起,翻身往后便跃。片刻,两人皆跳出圈外。
雪岭门主微愠道:“天师,别收着了,如此遮遮掩掩难道看不起我这个小门之主吗?”
紫荆天师施礼道:“贫道并无此意,既如此就多有得罪了!”
天师言罢跌足飞上高天,召下九道神雷,震天动地,鬼神惊惧。可谓是:叱咤焉明电流窜,红茫茫暴雷轰鸣。神威乎震惊四座,浩浩然怒掀八荒。
面向此等天地异动,雪岭门主屹立如塞北孤峰,岿然不动。只见她双眼一泛寒光,八剑齐出鞘,飞在空中,在后摆出孔雀屏阵。
架势摆好还不算完,手中二剑往前一合,后头八剑随之流动辗转,变了阵型,摆作东南风口阵,召来数九寒天的北风。吓得那众人连忙开躲,若是走得慢的,就要给这百年腥风的角斗场添一个冰雕了。
这招“十剑流?穷冬烈风”凄寒彻骨、冻人魂魄。陈雨晚在场边都觉气温骤降,心惊胆寒。再加上那边赤云垂地,雷声隆隆,土地为之惊动,实不似人间之所,称其为修罗战场、地狱景象也不为过。
天师雷尊神威,门主冰神傲骨。二人抖擞威风,终于战在一起。
这边十剑连攻防无可防,那边御起神雷列阵护法。这边北风吹破法盾,那边雷云聚起法身。这边十剑无愧宗师位,那边雷法果然天师门。
紫荆天师化成三丈怒相法身,举起神剑朝天一指,于九天引下一道激雷,直聚剑锋。只见他立剑挥下,迎面向门主轰来。
雪岭门主见此招无可逃之法,将众剑列阵摆形刺往地下,引雷聚电,导向大地。
神雷被剑锋引得变了形也转了向,大都入了土,却有一道往外弹去,直往一旁观战的青锋处打去。
眼看一道寒雷直冲面门,那青锋却不慌不忙,只一屏息,再动时手中剑如光似电,外人眼见其一剑好比千百剑,顿时于身周挥成了一道剑笼,雷于笼上过,剑神毫发无损。
这一插曲下来,二人也不再斗了,皆收势来看此位头戴斗笠的神人。
紫荆天师刚才用法眼看见这剑客挥剑竟极端之快,一瞬间将斩击化作护身圆笼,抹平势差,把雷击化解。
天师赞叹道:“如此斩断雷电,此剑可更名雷切了!”
青锋道:“此剑不是什么千鸟,也不是什么雷切,从不更名,只叫青锋。”
天师上前施礼说:“贫道见先生身手不凡,不知可否告知尊姓大名?”
青锋又道:“无什么名,也忘了什么姓,以剑为名,唤作青锋。”
雪岭门主自刚才起就觉察有些不对,快步过来对青锋道:“你,和我过两招。”
青锋却问道:“姑娘为何如此好斗?”
雪岭门主脸色一变,皱起眉头,反问道:“来这里你问我为何好斗?”
青锋闻言失笑,斗笠与面纱下见不得真容,乃抬剑示意门主动手。
雪岭门主携双剑斩来,青锋迎上,两人不起大势,只中规中矩对了十合,门主撤出圈外,开口道:“你哪里是什么青锋,分明是神剑门少当家的!多年前失了音信,如怎得今隐姓埋名来此?”
青锋道:“姑娘不要说笑,我一介山野剑客,无帮无派,无门无路,哪来的当家之名?你大抵是认错了。”
门主却不肯放他,追究道:“你这声音与一招一式我都记得,还再狡辩!若坦荡何不摘下面纱,现了真容?”
青锋却施礼道:“在下生得丑陋,不敢见人,所以才遮面,请姑娘不要强人所难了。”
“你!”雪岭门主渐渐生气,无奈话到此处,那人铁了心不认,又不能上去给他面纱扯下来,实在苦恼。
陈雨晚见这边歇了,也溜过来看看,刚来在门主后边,却被其一剑指向咽喉。
雪岭门主转过头来,将陈雨晚打量一番,突然开口问:“你是送信儿的?”
陈雨晚被大人物认出来显然很高兴,立刻说:“对!”
青锋却道:“这是我的队友。”
门主听了又转来问:“哦?那你认识他咯?你说说他到底是谁!”
陈雨晚说:“我也是刚认识的,并不知道。”
“唉,算了,我累了,不奉陪。”雪岭门主说着便走开了,到场边寻了块干净处坐下,无人敢去招惹。
紫荆天师也施礼道:“诸位侠士,贫道刚刚施了法身,此时也倦了,且容贫道休息片刻。”
青锋还礼道:“天师多礼了,请便。”
天师便也到一旁无人之处闭目打坐去了,同样没有傻子敢去偷袭。
人都散了,青锋对陈雨晚说:“新夜羽,你叫什么名字?”
陈雨晚答:“我姓陈,名雨晚,雨是下雨的雨,晚是晚上的晚。”
“嗯,夜羽,躲开,有人来了。”
青锋说话的同时目光看向更深远的地方,陈雨晚果然马上听见后面有人大喊:“呔!小子,跟我们哥俩比划比划!”
他回头一看,正是那对哥哥弟弟。
陈雨晚摇摇头,若似刚才那般剑法,不知这二人如何招架。
“哪里来的杂碎!若有不服动手便是!”青锋怒道,同时上前把陈雨晚挡在身后,陈雨晚见状便识趣地退下了。
那哥哥双臂猛抖擞,扯下衣袖亮出两条精钢护臂,泛起战战寒光。这哥哥属实悍勇,一对铁臂上百斤重,却挥舞自如,双臂互碰,发出阵阵夯响。
“哼!小子,别废话,快跟我碰一碰!”
哥哥说着便抡起铁臂撞来,青锋却不接招,只脚下拉开步子闪躲,任其如何暴挥猛砸也碰不到一丝一毫。
数合下来,哥哥手法愈发暴躁了,同时大骂道:“你这胆小的泼皮!在那里躲甚么!还不伸头过来受死!”
青锋又闪了几招,绕在其后,抬腿一脚照其腰眼猛蹬,哥哥踉跄着趴了出去。
弟弟见哥哥落了败势,也抖起铁臂冲来:“哥哥莫急!弟弟来助你!”
这二人左右夹攻,青锋左躲右闪,他俩却还碰不得分毫,不由得恼羞成怒。
“弟弟,使劲呐!削死他!”
“干!”
这哥俩喊罢,以夹击之势挥铁臂狂奔而来,如同两辆铁车,势要将他撞个粉身碎骨。
那青锋却不躲了,立地不动,剑横在侧。见他立地如太岁,不动似明王,斗笠下压着邪魔,面纱下盖着剑神。
铁臂轰来,他抬剑。青锋过,铁臂脆,重钢薄。青锋过如惊鸿梦,铁臂脆如酥,重钢薄如纸。
那铁臂兄弟还没反应过来,手臂上套的钢铁就像雨打的花瓣一样片片凋落了,却连皮毛都没伤分毫,青锋留手尚且如此,若动杀心,哪里还有他们的命在?
眼看自己两条光着的手臂,哥俩再犯浑也明白了,以此人这等功力,想取他们的性命轻而易举。
“弟呀,这家伙太厉害了,咱们打不过呀!”
“是啊哥,咱跑吧!”
二人小声沟通一番,再不敢骂了,扭头撒腿溜了。
陈雨晚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惊得浑身寒毛耸立,此人斩起钢铁来却比砍瓜切菜都要容易,这青锋人剑合一,当真削铁如泥!
好在此人有着一种偏执的慈悲,今日在其剑下未见一滴血,但若他日成了魔,世间焉得太平?
“少当家的,别来无恙啊?”
那边一哑呲声音道,青锋转头看去,正是那起尸鬼,此人身形佝偻,体貌病态,浑身渗着森森鬼气,看起来十分阴邪。
青锋却不惧他,只道:“你这厮胡乱认人,我名青锋,不知你说的什么。”
起尸鬼笑道:“少当家莫要说笑了,他们不识你,我可认得你!当年的事可不是能抹干净的,你说对吧?”
青锋怒斥道:“不知所云!要动手赶快,不然就滚!”
“哈哈哈哈!少当家既不愿谈起,老朽也不叨扰,告辞。”
青锋听了不再理会,转身便要走,谁知那起尸鬼手中却突然动了杀机,伸开鬼爪飞驰而来,直掠耳畔。
起尸鬼形貌萎缩却动若脱兔,只眨眼功夫爪便到近前。青锋耳听八方,反应极快,回身一剑接下。二人相持片刻,起尸鬼自收了势,逃出圈外。
“嘁,卑鄙小人。”
“少当家身手不减当年,且陪老朽的研发成果玩玩吧!哼哼……”
起尸鬼冷笑罢,旁边由地下升起一副青铜老棺,那里边的老鬼一脚踢开棺盖,沉厚的青铜棺板腾空飞起,重重摔砸在地。再看里面老鬼双臂撑着爬起,一翻身滚出来,朝天大啸。
这三声浑啸直震九天,再看其上晦云蒸腾,浊雾弥空,一眼便见其阴毒。
正当着棺中老鬼显威风时,这起尸鬼使了个土遁之法,躲了去。
“天杀的狗奴才,干尽违天逆伦之事!”青锋怒骂,提剑欲斩此鬼。
这金刚尸鬼生前不知是哪位英豪,身高近丈,肩背如山,二臂似门。虽不辨面目,但豪气不减,其体肉经这漫长岁月的锤炼,如今已与青铜无二,又有邪法加持,当真是坚不可摧。
青锋此番挥剑却斩不进去,只劈出道道亮痕,竟不知是何等坚韧。
陈雨晚还想过去帮忙,却被人给拉住了,一回头见原是前日与哥哥弟弟一同的师爷。
师爷道:“哎,小兄弟,此等人物交锋,你去掺和什么?不如随某家来歇一歇,谈一谈,如何?”
陈雨晚想想确实是这个理,边回头看着边随他去了一边。
陈雨晚问:“你不是和那对兄弟一同吗?怎么来寻我聊天?”
师爷说:“嗨,他们逃了便被淘汰了,况且那种人多得是,不足挂齿。”
说着二人坐定,陈雨晚问:“说来我还不知规则,不知师爷可否给在下解惑?”
师爷闻之欣喜,扇起羽扇,娓娓道来:“这决赛说来简单,你看那些来时的门都开着,就是留给大家跑路用的,只要在这场中留到结束便为通过。你也见了,初赛是索命的,索的都是些泛泛之辈。而进到决赛的死了未免可惜,所以不夺人性命,只取人尊严。”
陈雨晚点头称是,道:“嗯,对于心高气傲的一方豪侠来说,败心确实比败阵更加难以承受。”
师爷道:“确实如此,正如我先前同行的那对兄弟,鼠目寸光,自以为天下无敌,如今经了此战,自然知天高地厚。”
陈雨晚道:“听您谈吐非比常人,不知师爷尊姓大名啊?”
师爷笑道:“你不知我,我却知你,你是那夜羽,而我便是那东方七宿——亢金龙!”
陈雨晚又问道:“原来如此,但传言中亢金龙金甲白衣,如今一见怎么羽扇纶巾啊?”
亢金龙扇着扇子说:“那都是早先的传言了,其实在下早年间便是一名智将,至于金甲白衣骁勇善战都是些民间幻想罢了。”
陈雨晚还问:“你与同为七宿的尾火虎与心月狐如何?”
亢金龙答:“我们七宿素来不熟络,自数年前圣人召集后一直都各干各的。”
陈雨晚还想问些什么,那边铁斧与花豹却打了过来,他们忙起身躲去。
前番刀枪不入的铁斧此时腹上鲜血淋漓,花豹使的狂野兽力虽将他伤了,但一个不慎被逮住,被一通莽力乱击,也闹了个骨断筋折,拖着伤体仍飞速逃窜。
这一番死斗给陈雨晚看得触目惊心,道:“他们为何如此尽力呀?”
“嗨,你有所不知,这里面有战地记者呀,你看那边!还有那边,那不都是!”
陈雨晚顺他所指方向看去,果然在乱战中有几人扛着相机左右逃窜、上下翻飞,实在好笑。
陈雨晚笑道:“哈哈,原来都为争一个名,不怪,不怪!”
亢金龙也笑道:“哈哈,但最大的一个战地记者,还要数这个角斗场的主人,这一切他可都盯着呢!”
陈雨晚想想之前铁斧将逾矩时凭空出现的血肉魔眼,便明白了。
两人正说笑着,在青锋凝神聚气的无想一斩之下,终于削下了那金刚尸的半条手臂。
正巧此时广播宣告停战了,算来这决赛竟打了足有半时辰,能活下来当真不易。
当然,不算陈雨晚和亢金龙这样靠队友摸鱼的。
不管战况何等激烈,众人也都收了兵刃,各自散了。
雪岭门主远远看了青锋一阵,倒也没来寻他,自顾走了。紫荆天师来相揖道别。那起尸鬼也阴笑着过来收了棺材与金刚尸,用土遁去了。
陈雨晚和亢金龙起身去青锋那边,青锋又用他面纱下遮盖的眼眸盯了陈雨晚一会,才说:“夜羽,精进些武力,他日再相会,希望你能赶上我。”
陈雨晚耸肩道:“我会努力的,但想赶上你还需要些年月。”
青锋点了下头,便转身走了,没再说什么。
亢金龙也与陈雨晚道了别,不知去哪里逍遥了。
陈雨晚赶去了最近的镇上稍作休息,准备赶第二天的车回去。
一日无事,到了晚间他出来走走,散散近日操劳的心。
这会儿的夜风吹得人欣喜,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偏僻处,路旁没了房屋,只剩黑黑的林子。
陈雨晚忽觉地气渐凉,知是时辰不早,阴气上了,该回去歇了。
正此时,听得后面有一狠声叫道:“走得够久了,快快停下就擒!”
陈雨晚慢回头来看,见这是一伙着战服又蒙面的人,有两三小队规模,打扮整齐不像普通劫匪,这番手段更不似官兵,不知是些什么势力。
陈雨晚心中盘算,若此时化鸟术式被阻断,一时半会就逃不了了,便先开口问道:“你们是哪帮哪派?我不曾记得惹过!”
“哼,我们只负责收拾你,怪就怪你自己不长眼吧!”
头领说罢,示意手下准备动手,这一伙人便慢慢围了过来。
这帮人来势汹汹,立场不明,陈雨晚只得先拔刀迎战。
头领道一声:“拿下!”那众人便几步到近前。这伙人统一执着短棍,摆开阵势压来,陈雨晚左伸右探,与众歹徒交手才几回合,身上多处都挨了棍,砸得生疼。
筋骨吃痛,陈雨晚不禁心头火起,眼色一厉,便发了狠。只见他脚下狠踩,腿上猛蹬,扭腰腾空,借力使了一记突身旋斩,将那左右与前面卷开,把阵型弄了个口。
这伙人身着的战服虽是轻薄材质,却耐刀剑,刀刃砍在上面难以破开口子。陈雨晚刀上功夫尚欠火候,那几人虽被刮倒,但也没伤,起身又来围堵。
陈雨晚眼见刀砍不起作用,心中有些发急,便想着弄个响声出来。他伸手往腰间百宝囊里掏去,可今日早些才经一战,弹药存量告了急。
陈雨晚也不分辨了,只狠掏一把,将各类弹丸都点了,一股脑往地下掼去,一时弄了个乌烟瘴气。
烟尘中,他又趁乱擦起符纸,先将刀上挂了火,又另取一把金缚符、麻沸符、冰缓符,分别揭了,胡乱朝歹人贴去,这才稍稍打开局面。
那伙歹人里除开清一色的标准体格,还有两个身形特殊的,一壮大一瘦小,壮大的比他人大出几圈,瘦小的比他人缩进几围。
这两人不一般,壮的身手不显笨重,小的动作更加迅猛。那壮汉闪身便到近前,抬起铁拳照头便砸,那小的不知哪里拉来一帘铁栅,直封后路。
好在陈雨晚看家本领“死羽渡”尚且管用,极速施术躲了夹击,闪身过重围,直突敌首。
歹人头领却丝毫不急,执一亮黑镂雕球,抬手祭起,打出振波迎面击来。
陈雨晚只觉头脑挨了一击,脑浆似乎都摇晃了,顿时失了神志,趴头栽倒。
那壮的追来,照他后背一脚踩住,陈雨晚一口血喷在地上。
头领踢了踢陈雨晚的脑袋,道:“哼,这小子命还挺大!没想到真能从那种地方出来!”
壮的问:“怎么处置?”
头领道:“弄起来,验验成色。”
壮的扣着双臂给陈雨晚拎了起来,瘦的拿出仪器,蹲在前面开始测。
这边正测着,头领拉下面罩,去一边点了根烟。
瘦子叫道:“老大,验完了!”
“我看看,”头领过来一看,大喜道,“哟!还是个金贵属性,给我吸了!”
壮的有些为难,支支吾吾地说:“可是…交代给咱们的是把他收拾一顿啊,吸了就死了……”
头领摇头道:“说你笨你还真笨,刀剑无眼,难免失手,明白吗?”
壮的闻言低头,头领对瘦的叫道:“动手!”
那瘦的在仪器上拧按了一番,把长线递给了头领。头领接过长线,把尖头在手心一割,用手指擒住。
瘦子将另一端扎在陈雨晚心口,再一施术,两人便通过线连在一起。这一番术式过后,那长线上属性能量便源源不断流了过来。
见那暗属性缓缓涌来,头领大喜道:“如此邪恶的属性,就该为我所有,哈哈哈哈!”
他正尽情体会着暗能涌入的快感,在飘飘欲仙中却看到对面陈雨晚睁开了眼,痴目圆睁,血灌瞳仁,再不似刚才灵动的神态,倒像丢了魂的野鬼,欺了心的妖邪。
正疑惑间,陈雨晚却自己挣开了壮汉锁着的臂膀,扯断了抽他能量的长线,一脚踢翻了地上摆的机器。
头领忙叫众人将他那下,自己丢了手上的血线,拿起亮黑宝球在后面提防着。
这陈雨晚也不说话,双目失了神,却又熠熠放着火光。再一细看,眼底变了焦土色,瞳孔不似人眼,却无神色,只冒凶光。
他这面沉似水,也如同变了鬼眼魔君,玉面天神。
他手中刀上已燃起了业火,左斩右杀,横锯竖剌。先前刀枪不入的战服此时也同了糟布,短棍也同了腐木。他这般肆意撕扯,将阵型玩也似的摧破。这等凶悍再不若取巧的夜羽,分明是现世的修罗。
头领慌了神,忙命令剩下的人去拦,那些人却都怯了,都不自主地往后撤。
还得是那个壮的忠心护主,吼一声来擒化了修罗的夜羽。却哪里还擒得住,被横竖几刀卸了八块,碎在地上。
那瘦的吓得不住发抖,却被头领一把推了出去,慌忙抻开铁栅挡在身前。陈雨晚用那业火三刀斩开,冲身一脚将他蹬在树上,直把树横身蹬断,瘦的血肉模糊、筋挫骨折,如同失了脊骨,顿时软趴下去。
失了左右护法,头领才露了悍匪本色,见陈雨晚向他冲来,拿起宝球便振。却哪想到这入了神鬼的夜羽竟突然往后一瞬步,正躲开那一下振波。
头领见状急了,想马上再发一记振波,却没给他这个机会,修罗的速度比他的手还要快。没等发出,陈雨晚就已瞬步冲至近前,抬手一刀直接削下了他持法器的手。
连惊带疼,歹人头领一屁股坐倒在地,眼中只剩了惊恐,再无半分凶悍,用仅剩的一只手死命往后蹭着。
陈雨晚好似索命的鬼,一步步往前追着,口中重复念着:“还来,还来……”
头领哭喊道:“我什么都给你!放了我吧!放了我吧!”
陈雨晚却不理不睬,只是睁着业火眼,缓缓俯下身,张开冒烟气的嘴,一口咬在歹徒头领的颈侧。
那头领一声惨叫,陈雨晚此番举动属实惊煞了他,这分明不是个人,此次无疑是他今生最后悔的一单了。
陈雨晚竟然真用嘴把暗能给吸了回去,正当准备起身时,顿感背后冷风袭来,闪身往后一躲,一箭从眼前射过。
他用业火双目扭头一看,那边树枝上站着一人,正持弓而立,又抬手“啪啪”连射两箭,将陈雨晚驱开。
随后此人纵身一跃,落在那旁,与修罗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