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话 两大家族(1 / 1)

岗护卫身負使命,气喘吁吁回到公冶府,找公冶公子。

「公子,您在哪里?」

岗护卫从走廊走到书房,再走到院子,整路没看见公冶公子。

「你有看见公子吗?」岗护卫拉着一名家丁问。

「没有。公子好像上午就出门了。」

「出门了?」

「不不不!公子用过晚膳,正在练功。」一旁的家丁说。

「我有急事要向公子通报!」岗护卫这都还没喘过来。

「公子说他练功时不得打扰…。」

「快带我去!小姐有危险了!」岗护卫急得快骂人了。

「好好好。你早说嘛!」

「公子在这房里。」家丁带着岗护卫,穿过院子里高高低低的假山,来到公冶府最北侧的小房间门口。

「公子!」岗护卫不客气地推开房门。

门内轻歌嫚舞,香气环绕,厅内挂着半透视的纱帘,帘后有人正饮酒作乐。

岗护卫推开几位舞姬,半跪在帘外说「岗有事向您禀报。」

「你们先退下!」帘后正中央举起酒杯之人,示意舞姬们退下。

「是。」舞姬们齐声回应。

「你不是公子?」岗护卫听到帘后人的声音不是公冶公子,立刻起身举剑指向帘后之人的脖子,问「公子到底在哪里!」岗护卫被一再戏弄,想起自家小姐命悬一线,怒不可遏。

帘后其中一名乐师见状,放下古琴说「我在这里。」清冷的声音与先前那人大大不同。

「你们都退下吧!我和岗护卫单独聊聊。」

「是。」众人退散。

「你搞那么多把戏做什么!小姐现在在城西门外面对赤龙,性命有危险,快跟我走!」岗护卫是个直肠子,又是公冶家主─公冶平收入门下,公冶旭在他眼里就是个年轻小伙子,也因此他对公冶旭没有阶级尊卑观念,直接拉着他的手要走出门外。

「她自己选的。」公冶旭甩开岗护卫的手,拍拍袖子,低头淡淡地说。

「你在说什么!」岗护卫瞪大了眼睛。

「她总是想向父亲证明她比我厉害。」公冶旭转身背对着岗护卫。

「既然她想得到父亲更多的疼爱。在外面吃点苦,她才知道自己份量在哪里。」公冶旭连看都不看岗护卫,把琴放好。

岗护卫不敢相信这是同胞兄弟说出来的话。

岗护卫和家人在白龙树上本是一窝,终日吱吱喳喳,同食同寝,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但那猴精采果时率众捣毁他家,他身受重伤又无处可去,公冶平在路边将他捡起来,救了他一命。自此,为报答恩情,他留在公冶府中,改名为「岗」,默默守护公冶府内最小的孩子─公冶旬。

「你要不要去救你妹妹!」岗护卫克制情绪,收起剑,仍气得颤抖着问。

「你那么担心,你自己去。」公冶旭不改冰冷,心意已决,坐下继续抚琴。

「哼!」岗护卫气得涨红了脸,用力拽门,一跃而去。不敢相信竟有这样的人,不救有生命危险的妹妹,还闭门练什么鸟琴。

岗护卫为了不让心脉紊乱,找一处坐着调息,恍惚中觉得身体比刚才轻了一点。

不管多累,为了保护小姐,现在只能纵身去找白府帮忙!

待岗护卫走遠,公冶旭微微低頭,道:「屹峭,向白府通报,城西出现赤龙,请白府协助拯救百姓。」

公冶旭甚至不提自己妹妹的名字。

「是。」

屹峭有通传地脉的能力,在相宇城的各门各户内都有朋友,城西出现赤龙的消息很快就传到白府。

可是白儒风不在,五太太凡若仪要照顾太夫人,白儒风的二太太早已遁入佛门,大太太、三太太和四太太没有习武,身子应付这酷暑就已软疲无力,没有人可以出门帮忙。

「公子和小姐去城内参加火灵节祭典了,五夫人命我去联络他们!」木寅受五太太吩咐,客气地回应屹峭的来使。

「知道了。」公冶旭整齐地收起屹峭呈报的消息,挥手示意手下唤回舞姬们,揚聲道:「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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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宇城内﹞

在城门快关上之际,公冶旬和护卫们入了城,向城内士兵通报「赤龙来了!快通传城主!」

「快去通传城主!」城门的士兵用号角传到九霄瞭望亭第一哨,第一哨的哨兵又用号角沿路传哨。

城主的儿子相雷霁,听见号角声便立刻起身,双手举杯向平台的酒侍和宾客们说:「请各位嘉宾听我一言。因城西遭到攻击,相家需即刻动身保卫家园,今日火灵节宴到此告一段落,恕招待不周。请各位莫慌张,沿着安全通道至避难所先行避难!另请问『桑雀客』是否大驾光临?」

传闻「桑雀客」有不同化身,隐身于民间义勇助人。

「桑雀客在此!」两男两女齐声举杯,向相雷霁行礼。

「今日初见即逢相宇城有难,诸位未能尽兴,是在下之罪,下次相遇必定加倍招待!敢问贵客,是否愿意至城西协助驱赶赤龙,解救百姓?」相雷霁鞠躬作揖说着。

「少城主不必多礼,我们和城主是旧识,还要感谢城主多年的照顾呢。」一个背着双环大刀的大胡子说。

「幸得城主邀约,我们才知道火灵节有多热闹。赤龙而已,呵呵。」一位喝得脸蛋嫣红,略显媚态的女子,身边两只小狐还贪玩花灯呢。

「桑雀客即刻动身!」四人将手中美酒敬了相雷霁,一饮而尽,酒杯掷地有声,便纷纷前往西门。

白彧珵兄妹三人互相看着彼此。

白修竹先开口了,瞇着眼说「『桑雀客』这样一番操作猛如虎!可惜了啊,玉瑶酿要慢慢品才有滋味。」

白彧珵对白修竹使了眼色,比了手势,要他别说了。白璇余侧着脸,简直不敢相信,救黎民百姓与品酒这两件事,孰轻孰重,还用得着说吗?六哥哥可能是喝醉了?

「公子!小姐!五夫人请您们到城西门支援公冶府,赶走赤龙。」木寅赶到了城中央,牵着白府兄妹三人的马,也将擅长使用的兵器和法器一并拿给他们。

「呵呵,公冶府也需要支援?是公冶平还是那个传说中的天才的公冶旭?」白修竹不经意露出坏笑,还想知道更多。

「是公冶旬小姐。」木寅一本正经的回答让白修竹愣了一下。

「知道了,谢谢你,木寅。五哥哥,我们走吧!」白璇余和白彧珵转身要走。

「你们去哪?」白修竹搭着白彧珵的肩膀,心想刚刚还三人同行,现在怎么孤立我一人。

「你说呢?你跟木寅先回去吧。」白彧珵拍拍弟弟的肩,本来就没打算让弟弟上战场。

「桌上的玉瑶酿,你带回去慢慢喝。木寅,看着六公子,别让他喝得太离谱。」说完,把摇晃着半瓶的玉瑶酿塞进白修竹怀里。

「是!六公子,走吧!」木寅轻拉着白修竹的袖子,要白修竹跟着他回去。

「六哥哥,我们先走了,你自己保重。」白璇余话一说完,快马加鞭前往城西门方向。

白修竹眼巴巴看着哥哥和璇余妹妹离开,与木寅两个人相对望着。

「我手上还有一碗蜜豆花要送给公冶小姐呢!走不了!」白修竹笑说。

「六公子,小的帮您送去便是!」

「不不不!这必定得我亲自送去。」这是难得的火灵节、千两白银换来的蜜豆花啊!白修竹头也不回,准备去西门。

「六公子!小的不好跟夫人交代啊!」

「没事,你就跟我娘说没见到我吧!我手里的蜜豆花是难得的绝妙甜品,等我送给公冶小姐便很快回去。驾!」白修竹随手拿了几个宴席上的茶点和玉瑶酿一并交给木寅后,骑着马扬长而去。

木寅第一次收到相宇城宴席的美酒和茶点,看了一眼,紧紧捂在手心,还是温热的,他怔然站在原地,眼眶逐渐湿润。

他原本紧张事情没半成,看着手中这份白粉似桃还带红尖儿的茶点,他知道,虽然表面平平无奇,内馅流心的软香手艺来自他的家乡。

薄透弹润的外皮,让独特的香气平稳散出,那是木寅家乡特产的猫谷草的香气,茶点的红尖儿是招幸运和福气的意味。

木寅忆起小时候过年,村子里几乎每家每户都会做这样的茶点,自个家里的特别好吃,却因战争让族人流离四处,没想到,能在火灵节的席宴下忆起家乡的滋味!

他谨慎地把茶点用布包好,默默用带着污渍的袖子擦拭眼角,把茶点塞在怀里后回白府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