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王二慢慢走上讲台。
众人表情很是惊讶。
他们每个人都知道王二,也知道王二诗词天赋很是一般。
然而,林疏现在却让王二当场展示。
有一说一,他们有点不信。
正如他们无法作出方才林疏念的那些诗词一样,天赋的差距,是不可忽视的。
然而下一秒,只见王二缓缓打开一张卷纸。
随即念道。
“我说……”
“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所有人都愣住了。
只听王二静静地在台上念着。
“是暖……”
“是希望……”
“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王二念完便缓缓卷上卷纸,朝着诸位鞠了一躬,随后,退到林疏身边。
所有人都傻眼了。
“这是……诗?”
林疏见到众人的反应后,内心偷偷一笑。
是我期待的反应……
这是他这几日苦思冥想,想出的一个法子。
毫无疑问,林疏不擅长诗词歌赋。
他就是一个诗词的搬运工而已。
你给他来一段文言文,他都不一定能全懂。
更别提诗词歌赋了。
然而,谁说写诗就一定得是古诗了!?
虽说王二念的这首《你是人间的四月天》也是搬运的。
但是!
用来教这帮弟子,足以。
昨日,他把好些个现代诗写下来给王二看的时候,王二的表情和这些弟子一样。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没有对仗,没有格律,没有平仄,甚至还用白话!?”
“林先生,您莫要再逗我们了!”
一众弟子们的反应正如林疏预料的一样。
都在质疑。
林疏听罢,只见他缓缓走向讲台。
清了清嗓子道。
“你们……觉得这不能算诗?”
这时,一位弟子立刻起身道。
“林先生,恕我直言,方才王二念的,一没有格式,二没有韵律,您竟然还将其称作为诗?”
林疏摆了摆手道。
“谁说诗就一定要格式和韵律了?”
那位弟子一听,直接坐不住站了起来。
“林先生!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有格式和韵律的诗岂能叫诗!?”
一众弟子纷纷点头,无人不赞同。
他们从小到大,受诗词歌赋的熏陶。
只为在那方寸的格式下,推敲字句。
正所谓,两句三年得,一吟双泪流。
为了写诗,他们昼夜不分地钻研平仄韵律。
哪怕对偶有一点不工整,他们便要改至天明。
现在林疏突然冒出来个没有“规矩”的诗,这简直就是在否定他们至今已来追求的道义。
林疏自然察觉到了这些弟子们的想法。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他随即再次清了清嗓子道。
“这位同学,我问你,何为诗?”
那位站起来的弟子想了许久答道。
“诗……有五言……七言……”
“重韵律,讲格式,应对仗……”
林疏连忙打断。
“我不是在问你诗怎么写。”
“我是在问你什么是诗!”
这一问,倒把一众弟子问住了。
什么是诗……
这个问题他们还真没有仔细想过。
从他们踏入文学开始,诗便已经存在。
林疏见一众弟子纷纷答不上来,便笑着说道。
“这就是你们至始至终无法超越过去文豪的原因。”
“你们现在所作的一切,无非就是在前人的基础上,按照前人的标准陷入了死循环罢了。”
“连诗是什么都不懂,王二都比你们强。”
说罢,林疏便让王二来回答。
只听王二说道。
“杨院长在我小时候便告诉过我,诗是一种有节奏,有韵律的,能表达作诗人当时情感的文字载体……”
林疏点了点头。
“嗯,满昏。”
然而,又有弟子坐不住了。
“林先生,既然您都认可诗应该有节奏和韵律,那为什么……”
“我刚才那首诗那里没有节奏?”
林疏如此反问道。
但很明显,这帮弟子并没有意识到。
林疏便解释道。
“节奏节奏,只要让人读起来舒服,那就是节奏。”
“你们写五言七言,不过是节奏的一种罢了。”
“我就问你们一个问题。”
“刚才王二念的诗,写得不好吗?”
这一问,全场再次沉默。
先不论方才王二念的那一首到底算不算是诗。
但就是那么一段文字,明明简单通俗,明明没有多少弯弯绕绕,也没有多少字句推敲。
却很直白的将作诗人的感情展现的淋漓尽致。
写的确实好……
一想到这儿,一众弟子集体陷入沉思。
他们兴许已经发现了,即便不去遵守什么格律,不去管什么平仄,甚至连字数都不受限制。
也一样能写出好的文字。
望着这些弟子纠结的样子,林疏就知道这把稳了。
“你们一直被困在古言的框架里,为何不尝试跳脱出来?”
“诗最大的意义不就是让别人看吗?”
“你们明明说着白话,却从未用白话去写下什么。”
“可白话不就是最简单最容易让人明白的话语吗?”
“正所谓文学的意义在哪里?”
“有人能告诉我吗?”
林疏等了许久,终于有一位弟子举手,半答半问道。
“是……为了追求心中的道义?”
林疏摇了摇头道。
“文学从来不是为了让你们去追求什么。”
“而是为了让你们发现这个世界的美。”
林疏站在讲台上,有模有样地摆出一副老师的姿态。
说实话,林疏内心其实还是认可这些弟子们的想法的,毕竟他也知道现代诗和古诗完全是两个风格。
可文学好就好在他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第一。
换一种方式书写,就要换一套全新的评分标准。
对于这帮从未接触过现代人思维方式的小说古装人。
哪怕是用初中高中生写的那些诗歌,那也是全新的一个文学方向。
关键不在于好不好,而是在于新不新。
不过最后那句“发现世界的美”还得归功于林疏的小学老师。
谢谢你,我的小学老师。
这帮弟子们本身文学素养还是很高的,让他们尝试写白话,不说比肩古诗,那至少也是让人眼前一亮。
“哦对了,我可没让你们放弃原有的作诗方式啊,我只是给你们提供一个思路新的方向而已。”
“相比于那没什么名头的盛会,让你们只是为了夺冠,方才那些诗,你们随便用。”
“就看你们是想要名声还是想要丰富自己的文学底蕴了……”
然而讲堂外,应天成也偷偷听了所有内容。
他沉默良久,最终只叹一句。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