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道和魔门有着水火不容的理念和做法。

这种争斗放在个人的交往上，或许还有妥协的余地，因为世界足够大，容得下很多人，容得下很多种生活方式。

但对于相邻的两方势力来说，理念之争、利益之争却会发展成不可调和的战争。

正道不会允许魔门贯彻他们的理念，翻覆大地，污秽灵机。

魔门也看不惯正道坐拥宝山，只容许自己端坐在山巅，不与他们分享。

交界战场是两方争斗的前线。

这里的天空被一道波动着的界线一分为二。

一半是清澈的蓝天和悠哉的白云，天空下是数百座大小城池，分别由正道诸宗驻守。

城池周边散发出颜色各异的光彩，来自于护城的法阵，最炽烈的，如同剑锋一般直指苍天。

奇异的是，光芒虽然强盛，却不会让修士感到耀眼，不怎么妨碍他们视物。

另一半是黑烟、红雾翻滚的天空，在那样的浑浊之下，是白骨堆积成的山峦、齿轮转动带出滚滚浓烟的机关城、狰狞可怖的修罗神像、被亿万鬼魂纠缠着的血色大地......

正道一边设立了森严的大阵，众多城池靠着阵法联合在一起，宛若长城。

魔门则是各显神通，没一家信任他们的盟友。

驻点间彼此保持着一定距离。

鬼魂游荡到了白骨山峦附近，会被白骨长矛刺穿。

修罗的目光投到了机关城上空，就会见到有傀儡升空，最大的傀儡仿若巨人。

“怎么不见蛊道手段？”

万化魔门运输弟子的手段是一艘飞艇，蒸汽、火力、灵石混合动力，飞行时会冒出滚滚黑烟。

陆离从飞艇上向外望去，没见到有蛊道修士建立的奇观，有点儿纳闷儿。

“一来，虫豸毕竟是生灵，要吃饭的。

平时蛊道修士都会叫自家的隶属在泥土里沉眠，等到大战时再将它们唤醒。”

陆离旁边是一个戴着兜帽的修士，他也是给陆离他们这些将执行任务的弟子下咒的长老。

【通用名：戮长老

等级：lv27

天赋：金木双灵根、忘情】

【忘情（通玄级）：道法“太上忘情”的劣化缩减差错版，已经看不出原本的真意了。

这是一种人造的天赋，拥有这个天赋的人在胎儿时期就被诅咒丧失人性。

结果，出生的是一个不容易理解他人情感，也不容易受他人情感影响的人。

“你要专注于成仙”，诅咒中混着如此的祈祷。】

“二来，蛊道分为造化蛊、七情蛊、万豢蛊。

习得万豢蛊的修士能制造出声势浩大的虫潮，但只会依赖万兽蛊的修士可算不上蛊道高手。”

“弟子谨受教。”

还是第一次有人给陆离讲解蛊道的分类，他虽然在书中看到过有关的说明，但是他修为不够，炼制不了。

“不用在意，你现在的修为还差得远，不够格修炼那两种蛊道。

造化蛊夺天地造化，乱世间法则，非大能不可驱使。

七情蛊要洞悉世情，识得出人心变化，又要开辟出识海，承载得了千魂之重。

嘛~

起码也得是筑基修士才够得上边。”

戮长老声线低沉，说话很多，却不叫人感觉得到他的热心肠，反而会叫人觉得他有所算计，不由得就起了提防之心。

“长老很了解蛊道？”

“有些研究，但蛊道不适合我。

我修行的是医道。

医道修士涉猎广泛，要懂蛊虫之毒，要解咒法之厄，要破怨魂纠缠，还要.......

总之，我多学了些东西。

如果你哪天受了不知道怎么治愈的伤，可以来找我。”

“弟子感谢长老厚爱。”

陆离也觉得戮长老气质偏冷，不好接触。

但和这人说了几句之后，他说的话是真的多，很多还非常有用。

“如果你对自己的身体不满意了，也可以来找我，我给你加点儿好东西。”

你当我是机器人吗？说换零件就换得了的？

陆离面上一僵，然后又满脸堆笑，藏起了自己的情绪。

魔修说到底还是魔修，不管平时怎么和气，偶尔说出的两句挑战常识的话就暴露了自己的本性。

正道那边儿的医道修士治病解厄，魔门这儿嘛.......怕不是要给你搞出缝合怪或生化危机啥的。

“我们接下来要穿过交界战场吗？

真是想不出该怎么穿过去。

正道的阵法连成一片，当真看不出空隙。”

陆离尝试转移话题。

“用不着强闯正道的阵法。”

戮长老并没有强行推销改造手术，不知道他是话痨，还是怎的，似乎很愿意多为弟子解惑。

“几千年的岁月过去，旧时的正道宗门有维持住繁荣的，也有衰退的。

一些城池还是千年血战时留下的老东西，修缮不好，有了许多破绽。

我们从正道那边掳人来，经常走那些小道。

散修从正道处叛变过来，也是如此。”

魔门的功法尽管有诸多背离人性之处，魔土上又有诸多凶险，可论修行速度之快，确实是正道功法难以企及的。

天资不佳的散修，被宗门排挤的正道修士，或者干脆就是心怀邪念的修士，穿越正道的领土，成为魔修的例子并不少见。

而相反的情况也是时有发生。

过不惯魔土生活的异人、修士也有不少。

“这样的战场维持了上千年吗？真是难以想象。”

“上千年？不，早在我们止戈界被划分出来之前，这里就在打仗了。

大正王朝和众魔联合相斗的时间，甚至比止戈界存在的时间还要长久。”

等一下，我听到了啥？

陆离呆住了，他就是感慨了一嗓子，怎么就套出了好像非常不得了的信息？

“大正王朝？”

“你没听说过？”

怎么你说得好像这个词汇是人尽皆知的似的？

陆离傻眼。

“也对，你才炼气期，可能没接触过千年血战时期留下的遗物。

不过，若你是经常去荒野冒险的修士，或多或少也该听到过些许传言才对。”

对不起，我穿越过来满打满算也不过半年，期间还花了好几个月来闭关修行。

你跟我谈止戈界的“常识”，我会很困扰啊！

陆离发现自己在情报搜集这方面做得太差了。

只想着要修行，提升自己的修为，没想过要去把江湖传闻调查一番。

“止戈界明明一直都在打仗，是个百战之地，哪儿有‘止戈’的模样？

但我们横在大正王朝和众魔联合两大势力中间，起着缓冲带的作用，让他们两家维持了几千年的和平。

这才是‘止戈’的意思。

整个止戈界，也不过是个更加巨大的交界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