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传召?
在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相国候先是一愣,继而流露出迟疑神色。
从昨日尹彩月的反应看来,余安鉴定古物的最终结果应该不尽人意才对。
“昨日不是还说子宴鉴定结果不尽人意么,为何陛下今天还召见了他……?”
身后的美妇人似乎同样有些疑虑,下意识喃喃自语道。
相国候幽幽道:“圣心如渊,别看我们那位陛下年轻……但她的想法,可是比先帝还要难猜。”
但不管如何,陛下肯召见余安总归是好事。
至少,这算是给了他一个机会。
但能否把握住这个机会,就得看余安自己的了。
“子宴还在府上么?”相国候忽然问道。
“回侯爷的话,四公子刚刚已经出发,离开前他还让我转告您一声……”
“他说什么了?”
下人恭敬道:“他说……请您在府上等着他的好消息。”
还挺有信心的……相国候眉梢微挑,淡淡道:“希望如此吧。”
说是这么说,但自家孩子这第一次进宫,相国候就只有一个想法:不出糗就算成功。
毕竟,这京城中的诸多皇亲国戚,有哪个见了那位女皇陛下不会心生敬畏?
当初先帝去世,妖域在边境的大军前压近百里,眼看着战火愈演愈烈,最终,是那位女皇陛下强撑着病重的身躯前往边境,最终才顺利平息战火。
在那之后,她扫除了朝中的不正之风,虽然这两年来陛下所实施的政策损害到了一部分大臣们的利益……但如果不考虑这方面的事情,即便是两朝元老的相国候,都是打心里敬佩这位女帝。
只可惜,天妒英才。
从出生时期就伴随着某种‘重病’的女帝,早已注定了英年早逝。
若非如此,妖域与东洲之间的纷争,或许也能彻底平息吧。
想到这,相国候心中不禁暗叹一声,多少有些遗憾。
……
黑金色的马车缓缓驶在宽阔的道路上,马车中,一名身材略显单薄的少年正倚靠在软塌上,一身华贵的黑袍却让本就有些苍白的皮肤增添了几分病弱。
乍一看好似深居简出的贵公子一般。
倒不如说,马车中的少年的确身份不俗,毕竟这整个大乾王朝,身份地位能比相国候之子还要高贵的也没多少了。
只不过,这所谓的高贵身份也是人赋予的。
而余安此刻所前往的地方,就是为他,乃至是整个相国候府赋予这层身份的皇宫深处。
同行的除了余安以外,还有作为余安贴身侍女的楚若衡。
只不过此次陛下召见的人是余安,因此到了皇宫的大门口时,楚若衡便是独自留在了马车当中。
恢弘古老的皇宫大门前,除了把守的禁军以外,还有一名侍女正静静站在一旁。
眼看着余安从马车中下来,她上前走来,微笑道:“四公子,您应该还记得我吧?”
余安颔首笑道:“尹姑娘昨天才来过,我怎么可能会忘呢。”
“我们现在就要去见陛下么?”余安继续问。
“陛下今日还有些奏折没处理完,她吩咐我先带您去偏殿休息片刻。”尹彩月保持着笑容。
听说这位女皇陛下重病,没想到还是如此勤于朝政,真不容易啊……余安暗道。
跟随着这位女皇陛下的亲信,他很快顺利踏入了皇宫大门。
穿过层层宫墙,不多时,二人便是来到了一处偏殿。
偏殿中,檀香袅袅。
余安不禁好奇地往里头打量了几眼。
与他想象中的不同,这偏殿的装饰的确是富丽堂皇,只是……偏殿里并没有拜访任何的奏折或是什么密封案卷之类的东西。
偏殿中只有一排排的货架,架子上都是一些市面上难以寻获的特殊古物。
余安下意识地扫视了一眼,一道道的界面接连浮现眼前。
【紫荆龙草(正)】
【玄冰玉露(正)】
【青铜碎片(正)】
“我爹书房里收藏了一堆破铜烂铁,可能卖破烂都卖不了几个钱……没想到陛下这儿收藏的竟然大多都是正品。”余安有些惊讶。
要知道,古物这玩意年代越久远,就越难鉴定出它的真假。
即便是相国候,在古物这方面都吃了大亏……不得不说,这位女皇陛下身边的鉴宝师的确是有些水平。
您这么吐槽你爹真的不要紧么……尹彩月佯装没听见,道:“对了四公子,今日陛下还托我问您一个问题。”
余安微微颔首,道:“尹姑娘请讲。”
“昨日您说过陛下手上那本古籍货不对板,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还有……如果内容不对的话,您又为何知晓?”
余安直截了当地说道:“那本古籍的封面没什么问题,但古籍中的内容应该是太古时期流传下来的文字才对。”
“您难道能看懂太古时期的文字?”尹彩月迟疑道。
太古文字距离现如今的九州,已经过去了太久太久。
虽然过去的那些人一直有意想将太古文字传承下来,但经过这上千、上万,乃至是更长时间的岁月,这些文字早已发生了无数次的变化。
现如今的大乾王朝中虽然也有钻研历史的人,但要说破译太古文字,却还是不太现实。
我好歹也上过九年义务教育,能看不懂汉字么……余安道:“只是略知一点皮毛,勉强能看懂其中的内容。”
尹彩月微微颔首,道:“我明白了,四公子请在此稍等片刻。”
说罢,她转身离开了偏殿,往皇宫主殿方向而去。
不多时,尹彩月来到了主殿深处,见到了掌管着大乾之权的女帝。
她今日换了一身镶着金线的雪白裙袍,发丝用木簪简单地挽起,垂下丝丝缕缕的发丝衬着修长白皙的脖颈,增添了几分从容优雅的高贵。
“余安进宫了?”秦芷放下手上的奏折问道。
尹彩月低头行礼,道:“按照您的吩咐,已经在偏殿等候了。”
“他可曾说过什么话?”
尹彩月回想了一下,道:“他说您收藏的古物大多数都是真的,不像他爹书房里那些东西,卖破烂可能都卖不了几个钱……”
秦芷嘴角微微勾了勾,淡淡道:“相国候府上那些东西,即使是破玩意,也有的是人高价收购,纯粹就看他给不给这个机会而已。”
尹彩月不禁默然。
跟在女帝身边这么久,这点道理她还是懂的。
“不过……相国候平日里喜爱古物,没想到这些年的收藏大多都是假的?”
秦芷很快露出一抹有趣的笑容:“明日早朝过后,朕倒是可以提醒他一下。”
尹彩月埋着头,不敢吭声。
这位陛下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有点腹黑。
如果余安说的话是真的……相国候回去恐怕得气死吧。
“他还说什么了?”秦芷不经意地问道。
尹彩月回忆了一下,道:“他说您昨日送来的古籍内容并非以太古文字记载,因此他才认为是假的。”
秦芷清丽容颜毫无变化:“他怎么知道那并非太古文字?”
“他好像是说……太古文字他能看懂些许,所以才——”
话音未落,秦芷倏地睁开了眼睛,目光灼灼地盯着尹彩月。
这位一直以来古井无波的女帝心跳不由地加快,白皙清丽的脸蛋上带着难以掩饰的情绪变化。
即便是台下的尹彩月都是看出了异常,试探性地喊道:“陛下……”
然而没等话说完,就听到主殿上的女帝压低了声音,道:
“带他来见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