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莲儿，皱眉叹气做什么？”
“是不是葵水之期，身子难受，公子给好好看看。”
阿莲掰开正往自己翘臀上挪的大手，有些难过。
“方圆，你怎么变这样了？”
方圆没有得逞，手又朝目的地探了过去：“你这是说的哪里话，公子我不一直是这样嘛，猿臂蜂腰，玉树临风。”
阿莲挣脱了方圆的怀抱，双手放在他肩头，保持着两尺距离，认真的道：“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若是你打定主意要混吃等死下去，也由得你，就连我也可以从了你，但应侯爷立起来的基业就要垮台了，你知道吗？”
方圆瞪大了眼睛，似乎是……惊喜？
“当真？”
“什么当真？”
“不是说可以从了我嘛，听他们说幕天席地别有一番风味，还是这几天，啧啧……”
阿莲终于死心。
快十年了，此时才真正不抱半分希望。
她闭上眼，微白的唇角微微颤抖。
“你要的话，就来吧。”
方圆哈哈大笑，在她娇柔的嘴唇上重重吧唧了一口。
但阿莲以为要伸进自己衣襟的动作却没有出现。
她木然的立在原地。
应该没过很久。
头上没感觉有多少雪花，身上也没因为停留而雪化浸湿。
公子爷呢？
阿莲睁开眼，头上是一片大袖，眼前是冻得嘴歪眼斜的方圆。
她几乎气笑了。
“做什么！”
方圆一如既往的嬉皮笑脸：“看看你几时睁眼。”
阿莲有些微微心疼，毕竟在一块长大，又早知道自己将来会是公子爷的侍妾，感情不可谓不深。
于是她冷着脸：“冻死活该！”
方圆悻悻的收回袍袖，忽然豪气的道：“上来！我背你，让你也见识见识，你家公子身子骨真还不……”
没等他说完，眼前的女子不见了踪影，倒是背上一凉。
方圆下意识的两只手往后托去。
膝盖猛地往下一沉，踩得脚下的雪被沙沙作响。
一块……近百斤的青石……
方圆苦着脸回头：“小莲儿，这是闹哪样啊？”
阿莲斜睨着他，平静的道：“背着这块大石头走到城里，我就信公子爷你身子骨不错，要不然来日回了狐岐城，我一定给公子爷的朋友们好好说道说道，公子爷原来不行。”
“这……”
方圆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子。
犯这个贱干什么？
原本是想趁着背人的时候占点儿便宜，这下好了。
对于阿莲的话，他还真不怀疑。
这个丫头从小轴到大。
要是换个心思活泛一些的，早就跑去另寻良配了。
就算是应侯府上下，也拿她没什么办法。
枳子州这么大，找个人可就太难了。
方圆想着回去后自己被一群狐朋狗友指着鼻子嘲笑的情形，脸上忍不住一黑。
他长长吸了一口凉气。
“背就背！”
然后，本是踏雪漫步的路程变成了茫茫关山。
阿莲走在后面，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微笑，“押送”着方圆蹒跚前行。
少半个时辰的路，硬是两个多时辰才到。
红城已经华灯初上。
见到城门时，大汗淋漓的方圆一把扔下背后青石，吭哧吭哧的喘着粗气，脖颈上的血管快速鼓起又降落，显然是累坏了。
阿莲有些讶异。
就算是自己，将这块青石背到这里也有些吃力。
公子爷他莫非……
过了许久，方圆才缓过气来，苦笑道：“姑奶奶，行了吧？”
他捏住白衣胸前抖了抖，热气散出去不少，好受多了。
背了这一路，身上如同火烧一般。
“走吧公子爷，府里来的人只怕等急了。”
说起这个，方圆故作高深莫测的摇了摇手指。
“那不会，他不会等不及的。”
“我要去小红楼一趟，你先去水晶坊那边等我。”
小红楼是红城里最大的酒楼，传说是方圆所在的三月红楼的世俗产业，在这红城里堪称翘楚。
喝一杯茶，就得数百两银子。
一夜下来，没有数万两银子是一定走不出小红楼的。
甚至……还会用到仙家小刀钱。
哪怕是应侯府，也禁不起这么造啊！
比起这里，还不如去水晶坊那种销金窟呢。
阿莲嗔怒道：“公子爷，府里就那么些产业，平日里去水晶坊……听听曲儿也就罢了，这小红楼靡费过甚，怎么去得？”
方圆哑然失笑，道：“这次来的人不是林叔，找不到水晶坊，我便传信让他在小红楼等。”
“怎么，这么快就要当公子的家了？”
阿莲抖了抖手里的剑，示威的瞪了他一眼。
接着，她才转身往另一条道走去。
水晶坊在城东，小红楼在城西。
目送她离开后，方圆才抬脚，本来就背着石头走了一路，又站了许久，这一动，顿时腰酸背痛起来。
方圆揉了揉酸痛的手臂，这才往城西去。
约莫过了一炷香时间。
小红楼到了。
说是小红楼，实则一大片考究的庭院楼阁，造园名家的手笔无疑。
最奇妙的是，三九天里，小红楼三丈以内的地面竟是干燥如秋，白雪就更没有了。
神奇得很！
之所以盛传小红楼是三月红楼的世俗产业，正是由此而来。
方圆闻着前方传来的阵阵脂粉气，眼神有些晦暗。
楼前有一剑客，年约五十，抱剑而立，头发虽已花白，却显得十分精神。
打眼望去，就是那种常年在外的老江湖客。
方圆笑着招了招手：“秦叔。”
中年剑客走了过来，左右扫视了一圈后，才抱拳低声：“公子，秦宓来了。”
秦莲的父亲，应侯生前的贴身护卫。
先天剑手，秦宓。
方圆从下止住他准备拜下的手，微笑道：“您是长辈，礼数不能乱，阿莲若知道，少不得又要横眉冷对好几天。”
秦宓硬朗的脸上扯出一抹生硬的笑容。
看得出来，他似乎不太擅长笑。
方圆也不在意，压低了声音，道：“狐岐以南可有新消息？”
秦宓沉默片刻，道：“家族在南面的产业大多被瓜分，以林氏为主。林童旬月前进了甲子城，林氏在且兰声名大振，故此陛下才默许了这件事情。”
“林氏。”
方圆默默地念了一遍，眼中杀机隐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