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二人愧对大哥,愧对这天下,但你记住,事成之日,就算你如何贪恋烈阳,也要与我共赴幽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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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叔莫要如此千方百计,我是不会再回岐黄的。”玉朼心中多有不快,他不曾想,自家师叔为了哄骗自己,竟出此下策,编起了谎话,“尸身不腐,灵气流转,师叔怎么不说师傅白日飞升了,那样还更可信点。”玉朼心中腹诽着。
“是啊,师傅,您这理由着实不怎么好,若当真要骗玉朼回去,还不如说蕗草师叔病危了更可信点儿。”毫无疑问的,没等玉泉说完便受了水舀一击。响亮十分自然的转过头去,望着远方,每次这种场面出现,响亮都不由得感慨,空青可能才是师傅的亲传弟子。
“嗯,玉朼,并非师叔骗你,只是此事太过于不可思议,本来我以为此生再无相见可能,便打算天年之后,将你师傅的尸身托付给玉泉或是响亮,未曾想你心结已解,刚才师叔左右思量,还是觉得你身为师兄唯一弟子,应当知道此事。”师爷爷独椹皱眉凝思,似乎也找不到更好的表达方式。
“师傅,您说真的?”玉朼还未从愣怔中恢复,玉泉先一步问道。
“自然是真的,玉朼有所顾虑情有可原,你这逆徒乱搭什么腔。”独椹没好气的说道。
玉朼有些动摇,他清楚的记得当日师傅受伤后气息日渐微弱,仅仅持续了三个日夜便身死道消,而后他岐黄后山灵祭台上跪了许久方才离开,尸身不腐还能说得通,但灵气流转?若果真如此,当日他怎可能未察觉。
“玉朼,我听响亮说你要离开榕川?”
“正是如此打算。”
“嗯,既然这样,岐黄那里,还是有必要回去一趟的,”玉泉示意玉朼先让自己说完,难得正色说道,“且不说,你就此离去,而不拜别掌门师兄是否应当,单说离开榕川一事,若是没有缘由,恐怕此事难善。”
“这又是为何,离开榕川有何不可?”
“你知道怎么走出榕川吧?”
“莫要废话,要说就说,不说便罢。”玉朼语气不善,他师兄弟二人年少之时,便同师傅师叔多次前往榕川之外,岂会不知。
“岐山以北,乃生人禁地,难以存活;铮昧以西虽是灵秀,但有去无回,即使不考虑异族,那山川灵力必使人迷失,而东方林琼,南方炎图,均是依山傍水而建,迄今为止,只听修行之人迷失在两方水域,尚未听过对面来人。”
“你是想说东南关口有人把守?”
“然也,不愧是你。”
玉朼没有玉泉那般兴致,只是稍微思索便清楚其中缘由,东南关口应是榕川五方之地进出的唯一通道,两侧傍山,奇珍异兽灵草花果众多,更似一处巨大的天然长廊,最为关键的是,这关口恰在般若山门附近,确实是进退可守的宝地。
“是皋陶还是般若?”玉朼语气微怒,独椹也是疑惑的看向玉泉,心中想着“自己这个逆徒,何时会关注这些琐事,莫非也是为了欺骗玉朼留下?”。
“响亮,快给你师叔说说此中缘由。”玉泉说着便把响亮向前一推,目光中满是得意。
“师叔,这些年我几乎在各大门派均有经营,虽只是做些丹药,灵草的小买卖,但毕竟消息灵通。近半年左右,除青牛岐黄之外,榕川的大小门派,均在囤积药草,起初只是常见的恢复补养一类,但后来常山、商陆、兜铃、狼毒这类的需求却越来越多,已经到了主动来找我这种小卖家购药的程度。不过,正是因此,我才探听到,榕川关口那里,已经生变。”
“关口生变?响亮,你是如何探明的?”玉朼师叔惊疑问到。
“是般若的两位说漏了嘴。他们均曾掌管过般若的草药购置,与我算是有旧。半年前,般若突然换人交易,我虽然疑惑,但不好过问,可我尚未走出多远,那两人便寻到了我,不但买了丹药,还十分直接的询问有没有毒丹一类。我本是化名行商,不想多惹麻烦,便应付了事。但心中生疑,便一路跟随,好在这二人不曾回般若,而是去了林琼逍遥,那日我一直等到子时,那两人才说了些有价值的消息。”响亮顿了顿,给自己斟满了茶水,一副说书的样子。
“原来皋陶与般若关系的深入远超我们所想,半年前皋陶与般若已经各自抽调众多修行者去榕川关口外抵御强敌。但那两人猜测,榕川之外的强敌似乎有什么顾虑,只是不断骚扰试探,并未强攻。可星点已现,燎原之火估计不会太远。”
“现在关口有皋陶和般若的人把守?”玉朼师叔对榕川之外的强敌不甚在意,毕竟那‘强敌’意图侵占榕川多次,只是均被般若轻松阻挡。
“把守森严,多有至人存在,关口处虽景色宜人,但毕竟荒野,常人距此处甚远,能够通行的也就只有修行之人。”
“如果这样,那我回到岐黄又能如何?”玉朼师叔问道。
“就在前几日,皋陶一位长老来岐黄借交流之名,商讨三大派参与榕川关口值守一事。”玉泉回答道。
“皋陶来商议,还只来了一位长老,我们就答应了?”玉朼怒气极盛。
“怎么可能不答应,岐黄毕竟顶着天下第一大派的名字。”玉泉白了玉朼一眼。
玉朼心中愤恨不甘,如此看来,事实要比他与重明道人说的那些,更为严峻,这榕川恐怕很快便要更名了。
“玉朼,玉泉所言不妥,师叔以为,若果真要走,拜别掌门才是重中之重。”师爷爷独椹说道。
“嗯……也好,那就一同回去,也能在离去之时,与师傅告罪。”玉朼本想着,以自己的修为离开榕川关口应该无碍,但事有万一,本就愧对岐黄,如此一意孤行若再牵连了师叔和玉泉等人,他便真是万死难辞其咎了。况且对于岐黄,对于师傅,玉朼说不想念是假,只是情怯,只是缺一个能说服自己的理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