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契？”李德性皱眉反问。
“对，你我滴血相承，许下诺言，若有违背，天打雷劈。”
“先说你的条件。”
“我要你发誓，如果你真的将鼓龙封印剑中，那无论如何都绝不会将它放出来为祸人间。”
李德性目光挪开了些许，看着池莲寻思了一会，又看向奢比。
“如果穷奇威胁我呢？”
奢比惴惴不安的低下头。
“虽然这样说很不负责任，但我只能告诉你，这是你自己选择的道路，我们本就正邪不两立，彼此都有没法退让的东西。你要么答应我，要么离开。”
云隐霜和赵三斤也转眸看向李德性，她们紧随奢比镇守封印多年，当然也知道鼓龙的力量有多凶悍恐怖。
一旦放任它出世，又没有足以匹敌的对手，那这天下就全完了。
“唔……好吧，我答应你。”
李德性带着些许不甘心答应了下来，
“可据我所知，血契是双向要求的，你又能为此给我什么承诺？你是不死不灭的半神，我可是为这赌上性命了，最后你获得了梦寐以求的自由，我封印鼓龙交差，这本是公平的买卖，现在你要我另外立下血契，不给点像样的回报可不行。”
云隐霜不悦的站了出来，“奢比大人答应你的请求，你还敢讨价还价，你就这么不识抬举吗？”
李德性看着她笑了起来，“可以啊，我可以识抬举。赵三斤，过来。”
李德性双眼从深红色忽然亮成鲜红，他的话语落在赵三斤耳中显然成了某种直抵灵魂的号令。
赵三斤整个人僵硬了一下，双眸失了神采，木讷的朝李德性走了过去。
奢比一动不动，瞳孔却突然一缩。
云隐霜心底一惊，看得气愤，拽着她的手臂要拦，“你傻了吗！”
可意外的是，赵三斤像是没听见一样，用从未有过的粗暴径直甩开她的手，让云隐霜差点挨了她一巴掌，呆若木鸡的愣在了那里。
她、她从来没这么粗鲁的对待过自己，这是怎么了？
“真是乖孩子。”
李德性邪笑着搂住她盈盈一握的柳腰，让赵三斤依偎在他怀里。
“谈不拢的话，你可以试试跟我动手，但我跟你保证，如果我死了，你姐姐也活不成，不过你这么讨厌她，一定也乐见她给我陪葬吧？”
“你！”
云隐霜咬牙切齿却突然畏手畏脚的样子正中李德性下怀，他笑得更开心了，但笑归笑，他却没有忽视奢比身上蠢蠢欲动的灵气。
不，那种纯粹至极、道法自然的气息，该称神气还差不多。
奢比现在的脸上，可没有半点令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李德性不志在把事情搅浑，但该争取的利益，他也没傻到就这么大方放手。
“现在你们清楚了？我有讨价还价的筹码。要怎么决定，你们自己考虑。”
李德性对着赵三斤的耳畔打了个响指，后者便回过神来，突兀的发现自己在奢比大人面前依偎在别的男人怀里，顿时就红了脸，急急忙忙的挣脱开，尴尬的跑了回去，像犯了错的孩子似的低着头站在奢比身后。
“你想要什么？”
奢比的语气都冷了半个调，回身搂着赵三斤，像怜惜孩子的母亲，云隐霜也来到一旁护着她，恶狠狠的盯着李德性。
“我已经见识过鼓龙的威势，那不可能是凡间任何人能匹敌的，穷奇身为四神凶之一，不可能比鼓龙弱那么多。”
李德性顿了顿，紧盯着奢比。
“穷奇对我隐瞒了一些秘辛。天封，我要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奢比回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莫名的微笑着：“你想要的就这些？”
李德性已经知道，奢比察觉了他问这些秘辛的原因，但他不在乎，奢比和穷奇是真正的不共戴天，不可能相帮，让她知道又何妨。
“对，告诉我关于天封的所有内情，我就跟你结下血契，只要我能活着从井里出来，就发誓绝不释放鼓龙。”
赵三斤和云隐霜都在看着奢比，寻思着到底什么秘密能让李德性用血契的条件来交换。
天封，这是她们从未听说过的词，但她们心有预感，这不是什么好故事，不然奢比大人不会一直不告诉她们。
奢比沉默了片刻，朝李德性走去，伸出了一只手，手心朝上，毫无原因的绽开了一道伤口，金灿灿的血液在手心上溢成一小泊。
“先立血契。”
李德性看了一眼她，用手指在另一只手手心上也是一划，对着她的手心握拳，挤出血液。
“我奢比，立誓，将所知天封秘辛全部告知李德性，绝不隐瞒。”
“我李德性，立誓，永镇鼓龙于妖族族母之剑，绝不解封。”
“天誓共成，如有违背，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天誓共成，如有违背，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金红色混淆的血液被奢比洒落地面，如同敬酒先灵。
原本能让石头开花的奢比神血洒在地上却并没有出现任何草木，而是和李德性的血一同，仿佛被地面吸收了一样无端消失了。
这是李德性第一次在书外实际应用血契，但他也知道，这就是血契已经成立的象征。
没有什么天光地秀的神奇景象，无声无息的，这性命相托的誓言就完成了，谁敢违背，就要永世承受天雷轰顶，直至灰飞烟灭。
“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我所知不多，天封之时，我甚至还没出世，是为我指点道途迷津的古仙告诉我的。”
奢比略过李德性，走到小径上，凭栏眺望。
“你们大概都知道，天地人分三界，地下司六道轮回，天上须得道飞升，凡间便是我们身处的这里，人妖与共。但一开始的世间其实不分什么天上地下，只有两界，一如生死。”
“上古蛮荒时代，可没有如今这般太平岁月。”
李德性听得戏谑一笑，“太平？如今？”
奢比不明所以的回头看了看他，但李德性想起来她没法离开慈荫山，邈州虽穷山恶水，却也没闹到要起兵造反，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很正常。
“罢了，你接着说吧，我只能告诉你，现在人间也并不太平。”
“这样吗……”
奢比喃喃自语，而后继续解释：“总之在那时候，到处都是比鼓龙有过之而无不及的蛮神恶兽，纷争也从不停歇，人族式微，群魔乱舞。”
“古道大神怜悯凡人，于是用无上神通再开了一片天地。”
奢比抬手指了指天空，“为示公平，古道大神使地上所有元一以上境界的生灵都必须升入天之界，让下界怜弱得以生息，才成了三界。”
“他怎么确保之后抵达真仙之境的人和妖就乖乖听话飞升？”李德性皱了皱眉。
“他不必确保，要抵达真仙就必须历经九轮紫霄金雷，九轮天劫过后，你实际上已不在人道之中，于凡世间形同异物，要么飞升自保，要么弃道兵解，再入轮回，重走红尘路。”
所以不飞升，就是死吗？
李德性眉间浓皱越发深沉，只觉得这做法真是霸道蛮横，不讲半点情分，但连奢比都说那时候群魔乱舞，恐怕就算是这里的创世大神也没有心慈手软的余裕吧。
只是说来有些奇怪，这古道大神既创妖族，却又怜悯不是他造物的人类，真是同情心泛滥。
这古道大神，会不会就是他脑子里一直作妖的那股声音？
李德性保留了心底的疑问，继续追问穷奇的事情。
“那穷奇呢？它，还有其他三凶，我还曾遇到过玉麒麟，它和穷奇实力不分上下，它们又是怎么一回事。”
可这时，奢比又一次露出了刚才那莫名的微笑，端着双手亭亭玉立，只是沉默。
李德性被她笑得有些不自在，奢比是半神，他始终怀疑奢比虽不是这方面的行家，却可能多少有些洞察人心的本领。
“你才发的誓，到底说不说？”着急的李德性往前走了一步，但旁边的云隐霜却露出得意的笑容，瞥了一样李德性，带着一脸歉意的赵三斤走了过去。
二女挽着奢比的手臂，三人纷纷看向李德性，让他一头雾水。
只见奢比缓缓开口道：“我已知无不言，该轮到你执行约定了。”
李德性脑子混混的，怔了怔。
该死的，又中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