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笼少年将糕点投掷到老者床上之后马上连滚带爬冲回自己的屋子，谢濯也识趣的偷偷将脑袋收回当做无事发生。

历卿阳将门关紧背靠在上胸口起伏喘着粗气像是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情那般，再见谢濯时只见他已经自顾自闭着眼睛盘坐在屋内那张破烂“木床”旁边，少年蹑手蹑脚凑近之后左看右看地上这位突然闯进林子的男人，伸手在他面前晃晃想要确定这人是不是已经睡着了。

“醒着，别乱晃。”

少年本来还想着要不要在这人身上盖一条毯子就被被吓了一跳，他了不知道身前的男人品德如何虽然从之前看这人确实还行最起码还会给他好吃的，但要是万一他也是那种杀人不眨眼的主就以自己这不知道能不能算得上三脚猫的功夫能不能撑到死老头来救，于是乎他只好学着那些传闻中的礼貌姿势跪坐在人面前。

“俺该怎么称呼你，总叫外乡客也不是个事儿，叫你大侠？先生？前辈？”

“可别叫我前辈，折寿......我姓谢，年纪一定长你几岁，要是不嫌弃叫我谢大哥就行，这次估摸着要在这里呆上一段日子了，前辈那几下也忒狠了。”

“前辈？谢大哥说的是死老头吗？那可不，你是不知道，俺跟了死老头习武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他用这么大劲，要是换成以前他们连第一下都撑不住，谢大哥你的武功一定不错吧？在江湖上是不是很有名望啊？”

面对身旁少年连珠炮般的发问谢濯觉得要不是此时自己眼睛闭着，要是对上那张就算不看也知道写满好奇的脸他怕是绷不住此刻的嘴脸笑出声来。

这一个个的都是问的啥啊，不过倒也正常，江湖只存在于大部分人的口中而未亲眼见证，毕竟亲身进入江湖之后大多只有失望。

“我的武功嘛，天下第一说不上，那天下第一万那也是轻轻松松。”

谢濯说的真诚那事实真的如此吗？明显是假的。

无论是学文还是习武都像是攀登高峰，古往今来无数人在登高路上或是停下或是半道返回，别说是登顶了连半山腰都不一定够的着，总有人觉得自己爬的够高结果抬头一看这才哪到哪啊。

少年听见天下第一万这个称呼眼珠子转了一骨碌这才想通这是个什么意思，这个南庆村如今有人约莫百来号，附近的村子也大差不多，这么说来谢濯不就是百村无敌手？那刚刚爆锤了谢濯一顿的死老头岂不是......

他这么想着，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试图回忆一下这些年和死老头过的日子有没有亏待他，直至确认没有之后才放心来继续鼓捣自己那小心思，在做过一番心理斗争之后历卿阳从贴身的破布口袋里面摸出九个铜板在谢濯面前一字排开，深吸一口气道。

“谢哥儿俺知道江湖上讲的就是武不外传，想要习武就得拿出诚意，这是俺攒下来的所有家当只求你教俺一招半式。”

铜板油润泛光一看就是他经常抚摸把玩舍不得用，少年一边说着一边把铜板推向谢濯，眼神还不断瞟向那边满是不舍，谢濯给他翻了个白眼轻轻在人脑门上敲了敲。

“你懂个屁规矩，还好你是遇上了我要是换做别人现在估摸着你脑袋已经没了。”

财不外露，武不外传这些都是江湖上默认的规矩，前者好理解那后者呢？习武说好听点是传承一门绝技，但是说到底和那些匠人厨子没有本质上的区别，练的都是某种手艺。常言道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虽然这句话颇有歧义但是也有那么几分道理。在大夏你可以在随意一个书屋书摊甚至是卖货郎都能从他们那边弄到一本例如什么《黑虎掏心》《虎豹双杀》之类的地摊武功，你也甭管这些能不能练成武林高手，就问他能不能练吧。

武功在大夏并不难找，难找的各门各派所传承的武功秘籍，那些东西不能说多强但是肯定比大众货色要好的多。而想习得这些自然是要拜师学艺，虽然不至于像是传闻中那种三跪九叩一步一拜的离谱行径但也要礼数做全一拍脑门就收人为徒。再加之几十年前有不少门派为了扩张势力而广招门徒还不考验心性，结果爆发的内乱不在少数。

运气好些的三两下就将那些逆徒扫地出门，运气差些的不是一蹶不振就是在江湖上彻底消失，于是乎这些门派收徒愈发严格，那些大门大派更是如此。什么？你说还有门派在广招门徒，拜托你要不要再仔细瞅瞅他们挂着的牌子。什么邪刀门什么燃血宗，你听听这像是好人会取的名字吗？

那入门之后就能学到真功夫了吧？很遗憾，还是不行。

除非你是那些头角峥嵘一看就是练武奇才，不然大部分都只能从最低级的杂役做起，在干杂活的同时也能学本门的一些基础武功为日后做准备，当然这些东西也就比之前那种大众货色好的有限。就这样过个三年五载之后要是根骨天赋尚可人也勤勉会有人带你更近一步，如果样样不行那习武之路也就止步于此了，还是趁早离开为好要是留下那也只能当一辈子杂役。

至于为什么要这样，一是为了考验门下弟子心性，二是因为培养一个在武林中拿得出手的所谓高手也着实贵的很。

打熬筋骨所需的药材这要钱，为了填补损耗的气力要大口吃肉这要钱，有些独门秘籍要某些奇珍异宝作为引子这也要钱，更别说为了招揽高手奇人给他们的月俸这也是一大笔开支，总不能在平庸之人中白白浪费银钱。

而让别人教自己一招半式这种事情，说难听点就是断人家根基，除非是那种走投无路的人不然谁愿意把祖传的本事教给别人？谢濯之前教那群孩子的拳法不作数，毕竟那玩意只要是去正阳山的香客都能和山上的道长学习，甚至是人家手把手教你。

谢濯手上确确实实有可以教给历卿阳的，只是......这孩子的根骨属实差的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