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出鞘(1 / 1)

离恨刀 啸寒月1 1617 字 2024-05-27

一声轰隆之音从远方袭来,似是雷声,却又不像。只见到一条婉转的白流,奔袭在林间,波涛汹涌、一泻千里。

激流翻起白浪,不住向前奔涌,河道中的沉石被暗流磨去棱角。断崖处,银河飞流直下,溅起的浪花散向空中,不多久,一道彩虹渐显。

傅桓盘坐在瀑布之下,汹涌的激流在他的背上绽开一朵朵白花,绚烂又带着痛。

突然,瀑布下的人一跃而起,腰间的黑刀顺势而出,只见刀光一闪,只一闪竟将水幕拦腰斩断。虽只拦截片刻之久,但其威力已可见一斑。

少年落在岸边,黑刀入鞘,便扎起秀发穿上衣服向峭壁处的山洞中走去。

洞内。

傅桓放下黑刀,盘坐在地。目光在眼前的石壁上流转。

石壁上有字有人,壁上的人左劈右砍,将一套刀法一式一式地施展开来。似乎是怕人不懂,这每一式刀法旁都刻着一段注释,好教人容易参透这门刀法。

此处是傅家的后山,石洞是傅家的石洞,这石壁上的刀法自然也是傅家的。但这后山已经鲜有人来了,如今会这套刀法的傅家人又有几个呢,不过傅桓肯定是会了,毕竟他在此处已有六年之久了。

傅桓望着眼前的石壁,六年前的回忆在脑海中浮现。

江湖之人才辈出,永远都有天才出世,就像夜色永远都不是一颗星就能点亮的。但在十岁的傅桓面前,千万繁星也是黯淡无光。与他相比,那些天才又怎堪称天才,在他面前不过天地一蜉蝣,沧海之一粟。

傅桓三岁握刀,五岁便进入碎梦堂修行,其实力与日俱增,同辈之中哪个可是他的对手,就连修行十几年的前辈在他手下也占不下半点便宜。

无数少女对他暗许芳心,武林前辈更是对他夸赞有加。可老天就是这么不公平,有如此天赋之人,其家世也非常人能所及。

傅家是武林世家,在老爷子傅开宗的经营下,傅家势力日益强势,在朝堂与江湖都极具威望。但这般实力与家世也造就了傅桓傲慢的性子,为他之后埋下了祸根。

老天还是公平的。

那年,傅桓的母亲突生恶疾,不久便与世长辞。傅桓的父亲因边关战事紧急,没能赶回见上母亲最后一面,父子间也就此生出了隔阂。

他母亲在傅家并不受傅家祖母待见,只因她是艺妓出身,虽说身子清白,但祖母仍觉得丢了傅家的脸面。

母凭子贵,虽说祖母不待见她,但因傅桓的原因这场葬礼仍办得很风光。

可自那之后,傅桓一蹶不振,其实力飞速倒退,就连曾经踩在脚下的手下败将也能轻松击败他,已同废人一般。

墙倒众人推,那些人虽顾其家世没敢欺负他,但背后的闲话却也不少,就连傅家一些家仆也在私底下议论纷纷。大家在明面上都没点破,但小傅桓知道那是自己家世显赫的原因,那段时间他寝食难安。没人知道他为何退步如此之快,也没人愿意知道,毕竟谁会关心一个武功尽失的废物呢。

思绪飘回,傅桓拿起黑刀又拾起书桌上的那封书信。

这是昨日父亲托人送来的,信上写道:“桓儿近来可好,为父算来已有一年多没来看你了,当初你拿上那把黑刀决然的来到后山,为父听说之后也曾派人来后山寻你回去,傅家势大想来也没人敢轻视你,但你态度坚决为父便也没再坚持。前些日子你二叔的小儿子出生了,叫做怀秋,明日是小怀秋满月的日子,你同我一起去贺礼。六年了,你也该出来走走了,勿失约。”

傅桓看完信说道:“二叔,印象中的二叔对我不错,哪怕在我武功尽失后也在尽力保护着我。”

傅桓放下书信,整理下衣物便出了山洞向后山外走去。

太阳西沉,夜已入暮。

些许寒风走街串巷,与熙熙攘攘的人流擦肩而过,倒不寒反暖了。

人流傅傅续续赶到了傅家,傅风站在门口迎候着来宾,恭维,感谢的话语不绝于耳。

忽然,傅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快步迎上前去。

多年不见的好友,双手紧握。

谢青率先开口道:“风哥,恭喜恭喜啊,几年没见你第二个儿子都出生了。”

傅风握着谢青的手道:“还真的是好久不见了,这次辛苦你了特意从广陵赶来”

“不辛苦不辛苦,这几日老弟还得靠你招待几天了,哈哈。”

两人笑着走进了傅府。

傅桓坐在傅府外那高塔顶上,俯瞰下傅府周围的景色被尽收眼底。

傅府外人群涌动,有身着华服的坐在轿子里的,有背着剑骑在马上的,管家带着家丁迎接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傅府内张灯结彩,灯火通明,各种各样的贺礼堆放在桌上,傅家庭院内也坐满了人,大家都有说有笑的,幸好傅风的宅院够大,不然还真坐不下。

主卧门前,小怀秋躺在母亲的怀里,旁边围了一群女人,她们大都穿着华丽,搽脂抹粉。

小怀秋在妈妈怀里嗷嗷哭了起来。

“怀秋不哭,你看姑姑,姐姐们都来看你了。”女人们在一旁笑着哄小怀秋。

忽然一道破风声在众人耳边响起,傅桓从古塔上跃下。

他身着一袭修身的黑衣,腰间别着一把刀,刀身修长略弯,刀体通黑,寒月撒在了他的脸上,勾勒出一副清冷的脸庞。

看着那无鞘的刀,以及一言不发的黑衣男,几个胆小的女人尖叫了起来。

叫声穿透到了庭院,本来还在和朋友叙旧的傅风听到了喊叫声,想到妻儿还在那边便纵身向主卧方向奔去。

在场其它宾客也紧跟其后。

仅几个喘息间傅风便赶到了主卧处,他抬眼一望,一个身着黑衣别着黑刀的人映入他的眼帘。

其它人也是紧随其后赶了过来,见那黑衣人只是站那不动,傅风刚欲开口,那黑衣人便转过身来。

傅风看着黑衣人只觉熟悉但又没想起来,他又凑近揉了揉眼睛,借着月光他看清了那是他的侄儿傅桓。

傅风急忙上前抱住了傅桓,“桓儿你什么时候回来了,你爸知道你来了吗,这么多年不见长这么高了。”

一连串的话语从傅风嘴里吐出,在场的众人也都懵了,本来以为有刺客闯入,没想到是傅风的侄子。

叔侄两人在外寒喧几句过后便进了书房。

傅风随手拿了把椅子坐下,又给傅桓递了一把。

傅风望着那没有刀鞘的黑刀开口问道:“这刀没鞘吗,桓儿。”

“有的,不过来的路上弄丢了。”

“没事,改日我让人给你做个新的。”

“嗯,谢谢叔。”

“你先坐会吧,叔还要去陪宾客们。”

傅桓点头应着,傅风说完便走了。

主卧外。

女人们还在讨论刚才傅桓从天而降的事,几个女人拿傅桓打趣道。

“那个小郎君从那么高跳下来还没事,武功肯定很好。”

“是呀,我听说他们练武的体力都很好呢。”

“瞎说,我家老李每次都几分钟就不行了!”

“你家老李都老了,而且就他那三脚猫功法行个屁呀!”

“对呀,我看你侄子武功那么好,还年轻,肯定……”

“好了,一个个的都说些什么话呢,老不正经!”

女人们说完一个一个的都笑的花枝乱颤。

傅桓披着寒月慢慢走来。

襁褓中的小怀秋见到傅桓走来立即止住啼声,一双小手直直的伸向傅桓处。

叔母望向傅桓开口道:“桓儿,过来看看你的小堂弟。”

傅桓走近望着襁褓中的小怀秋,看着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还有软乎乎的小脸,傅桓忍不住拿手指戳了两下。

小怀秋张着小嘴,啊啊的不知在说些什么,只见那双小胖手乎的一下就抓住了傅桓的手指。

“这哥俩还真投缘啊,小宝宝看见小郎君就不哭了呢。”众人看到这一幕说道。

几刻钟后,众人也都离开去了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