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南大地的人族地盘上,有四个强大的国家,原先四个国家中,虞国最弱,差点就要被其他三国瓜分。
后来虞国出了一个大才,使得虞国在短短数十年的时间迅速崛起,实力一举超过其他三国,甚至能以一国之力压制三国。
虞国化作了黑森森的弥天阴影,沉沉的压在了三国的头顶上。
受虞国最苦者,莫过于白国。
这些年,白国使出了浑身解数,种种应对之策最终总是滑稽收场,连连丢城失地。
如今眼看这阴影就要吞灭白国。
白国的君臣子民都想不通,曾几何时,白国不比任何一国差,论朝堂上的风华智谋之士要胜过虞国,论战场上的悍勇猛将士卒也要胜过虞国,如何竟是连番丢土丧师。
如今竟然连虞军一员偏将的十万大军都难挡住!
没有主张,那就议!
今天的朝堂上,中年国君高坐主位,前排坐着数名老臣,看来地位超然,三十多名老臣肃立两侧,显然都是白国大族的族长老臣,只有排在末尾有几个年轻人。
最显眼的是,排最末的一个少年。
少年未穿官服,而是着一身大红长袍,模样俊秀,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没有丝毫的紧张。
“诸公畅所欲言,无须拘谨。”白王微笑着朝下一挥手。
这时候,前排一个干瘦的老人咳嗽了一声,拱手开口道:“老臣以为,想要抗衡虞国,只有使用疲虞之计!”
“噢?何为疲虞之计?王叔快解释一番。”白王眼光一亮,急忙问道。
王叔白石答道:“所谓疲虞,就是要让虞国疲累不堪,我白国临河,因水族作乱而常治水,有许多高明的水工阵师,我王可以派遣一队高明的水工阵师到虞国,为他们谋划一座数百里的大型河渠镇压水运,如此虞国需要征召全国民力,都放到这个大型河渠上,使得他们无兵可征,又耗费钱粮资源,自然没有多余的精力再来攻打我们白国。”
白王笑着点头:“这倒是一个好办法!先记下来,稍后细议。”
又一个老人站了出来,拱手道:“老臣以为,疲虞之计不妥,虽然能耽误他们一段时间,却不伤其根本,河渠完工之后,到头来反而会国力大增,对于白国无异于饮鸩止渴,老臣有一计,可使他们元气大伤!”
“老司徒快说,是何计策?”白王亢奋道。
司徒韩振答道:“美人计!一则,选千名妙龄美貌女子潜入虞国,与虞国贵胄大臣或其子弟结为夫妇,使其日夜征战床第而无心国事,虞国朝堂从此体虚,进而虞国虚也;二则,可选两三名绝品美女献给虞王,诱惑其耽于淫乐荒废国政,若能生下一子被立为太子,此后虞王为我白国人,那我白国将从此无忧,即使不能被立为太子,那也能挑起虞国的太子之争,使其内乱无心征战他国!”
白王手指轻轻敲击着王案,老臣们个个沉思,白王轻轻开口道:“我白国女子妖媚,床第功夫似乎也不差……,只是……这仓促间,上哪去找那么多美丽女子来?”
一名身着华丽的中年男子正襟危坐,脸色却有些微微泛红,他是北方炎国派来的特使——大名鼎鼎的申候,不仅学识渊博,是天下公认的名士,还文武双全,领兵上过战场。
更是炎国皇后的亲弟弟。
如此人物,这次来到白国,是要与白王商谈要事,正巧碰上了这次朝议,被白王叫来旁听。
排在末位的那个红衣少年听完,“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却被前边的一个年纪稍大的年轻人给打了一下脑袋,就又憋住了。
“申候为何脸色发红啊?”白王关切的问道。
“白王,我来之前,喝了些酒,无碍。”申候一拱手。
“久闻申候酷爱饮酒,等会退朝,本王与申候一醉方休!诸公接着议论。”
一个老臣拱手:“美人之计太不入眼,当使用绝粮之计!”
“杨卿,何又为绝粮之计?”
姓杨的老臣答道:“我王可收集粮仓肥大谷粟十万斛,献给虞国当种子,不过送之前,先用大铁锅炒熟,如此一来,定叫虞国明年粮食颗粒无收,让虞国绝粮!”
“……”满堂众人惊得眼睛都瞪大了。
“此计倒是可以考虑,……”
话音未落,又是一个老人站起,拱手说道:“我王,此等计策成功率太低,又浪费我国粮食,老臣不赞同,不如花重金请数百死士入虞国国都,放一把大火,烧了虞国王室宗庙,再刺杀虞王,甚至一把火烧了他们国都,如此一来,虞国必衰!”
“申候以为,此计是否太过狠毒了些?”白王扭头看向旁边的申候,笑着询问道。
“哎呀,不打紧啦!”申候嘴角抽搐了一下,哈哈笑道。
这时候,一个少年的声音响起:“禀报我王!我有计!”
白王对着申候笑道:“这是本王的外甥,从小聪慧过人,六岁时被一隐士高人带入山中修学,最近才回家,今年十六岁了,陈落,你就好好听听着各位长辈的计谋,可比你一个人在山中读书强多了。”
“一堆朽木,异想天开而已,有什么好听的!”红衣少年大声道。
“小子无礼!”白王怒道,“你且说说你有什么奇计,若果真有见识,我便饶你狂妄一回。”
朝中的诸位老臣也是吹胡子瞪眼的看着这个乳臭未干的少年,想听听他到底有何计策。
红衣少年一拱手,肃然道:“古往今来,强国之道无奇术,荒诞之谋不济邦,要以这些荒诞的计谋算计他国,而让自己的国家强大的,我听都没听过,若要使得白国强大,我的计就是修明法度,整肃吏治,任用贤士。
可今日的白国,举浮淫囊虫加于功实之上,用庸才朽木尊于庙堂之列;不务根本,不图长远;坐视腐儒以文乱法,放纵豪侠以武犯禁;太平时宠幸好虚名,擅长恭维之小人,战时才启用能臣干臣直臣;腐朽充斥庙堂,荒诞滥于国中。如此情形,我白国如何才能强大??”一番话说得铿锵有力,一时间满殿君臣都惊讶无声。
“竖子荒诞不经!”白王愤怒一拍王案,整个大堂都充满了一股巨大的压迫感,“你才几岁?竟敢在朝堂之上夸夸其谈?”
“打出殿去!”老臣们一齐高喊道。
少年却是嘿嘿一笑:“若是要你们的那种计策,我也能说上十几车!”
“说!”
“请得巫师,祭拜天地,请神龙降世,在虞国上空降暴雨数月,那虞国人不就都成了水里的鱼鳖了?”
“如此我白国不是也会被大水淹没?”
“黄老伯怎的如此死板,你们多磕几个头,让神龙雨水只落虞国嘛!”
“这世上哪有神龙?”
“那我还有一计,听说南方有一妖王,几位老伯联手偷袭,砍下妖王头颅,扔到虞王榻上去,嫁祸虞国,如此一来,妖族自然视虞国为死仇,如此虞国弹指可灭!”
“岂有此理!此儿病入膏肓!老臣请求将此子打出殿外!”姓黄的老臣拍案而起。
“你这沉疴朽木,竟敢说别人病入膏肓,真是岂有此理!”少年嬉笑回怼。
“来人!将竖子打出殿去!”白王大喝一声。
“打出殿去!”老臣们也是跟着一声怒吼。
“陈落去也!哈哈哈哈。”穿着一身红衣的少年哈哈笑着一溜烟跑了。
白国的这次朝议终究是被这个少年搅闹得气氛全无,一个个的吹胡子瞪眼,然后灰溜溜散了。
作为炎国特使的申侯确是被深深的震撼了,这个少年的嬉笑言辞,锋锐无匹,如长剑刺胸一般,叫人心中阵痛。
“强国之道无奇术,荒诞之谋不济邦。”,可谓振聋发聩,指责的岂止是白国,简直是把天下大部分国家都痛击了一遍。
如此天纵奇才,竟然被满朝群臣一片喝骂,真是奇也!
不过,若是这少年在自己的国家朝堂这般言辞,恐怕也是这种结果,申候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