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淮一时浑身发麻,他已顾不得山匪刀柄处究竟刻的是什么。
看着手里的飞镖,只觉得自己又被耍了。
不知师父与这来历不明的“万丈宗”有何恩怨,可赵淮不明白,这些恩怨与他何干,为何要如此戏弄他?
赵淮颤抖着站起身来,尚未站稳,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阴森的嬉笑。
“呵呵呵,兄弟们看,就是这杆长枪,抢了他!咱去卖个好价钱!”
抢?长枪?
赵淮转过身,不远处是几个穿着破破烂烂,浑身脏兮兮的男人,空手而来,连武器也没有。
“你们又是从哪来的毛贼?”
赵淮用左手掸了掸右肩处的灰尘,满是不屑。
“有一位贵客指名要你这杆长枪。”男人的声音嘶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赵淮手中的灵泽流缨枪。
“识相的,就快交出来。”
“确定是我?”
“方才是你在这捕鱼吧?那贵客见你这长枪抓起鱼来又准又稳,甚是喜爱。”
“这与你们何干!怎不让你口中的贵客亲自来见我?”
“贵客自然是不便露面,但这城墙上粘贴的悬赏已被我等揭下,你且好自为之,把长枪交出来。”
赵淮听到这话忍不住笑出了声,“哈哈哈,这枪可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哪儿用得着悬赏,让他主动来找爷,指不定小爷心情好就送他了呢。”
“不必多言,既然你不主动交上来,那我们就只好抢过来了咯?”
实在荒唐,我赵淮保命的家伙事儿,岂是你们这群毛贼说抢就抢的?
”枪在人在,想要枪嘛,杀掉我,自是归你们所有。”
说罢,赵淮双手持枪后退两步,重心后移打算主动出击,可枪尖还未碰到那毛贼,就听到“啊”的一声,吓得赵淮一惊。
“杀人啦,快跑啊,杀人啦!”
那三个毛贼一哄而散。
弄得赵淮是一头雾水。
另一边,丁健正在专心搬运刚才挨打的山匪,他将地上晕倒的匪贼拖到一处,集中起来,好去朝官府邀功。
听到这动静,便扔下手上匪贼,朝赵淮跑来。
“大侠!你可又是杀人了?”
赵淮并未搭理丁健,他根本就没碰到那些衣衫褴褛男人,况且就算碰到了,也是正当防卫,算不得杀人。
“大侠啊,能活捉还是活捉得好,活的值钱。”
“……”
气氛一时有些僵硬,两人都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片刻之后,赵淮问道:“这城里的匪贼先前也是这般猖狂吗?”
“倒也不是,城中禁卫森严,匪贼不敢作乱,仅城郊处易有匪贼盘踞。”
“可如今却有空手毛贼硬要来抢我的长枪?他们这么不怕死?”
“确实奇怪,今日这些匪贼倒真像是扎堆奔着大侠来的。”
“你抽空去城墙处看看有没有什么悬赏的公告。稍后我们在茶馆汇合。”
“好嘞。”
赵淮骑着五花驹在偌大的桃树林中绕了整整三圈,他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形迹可疑之人,却毫无所获。
那飞镖是从何而来?
正当疑虑之时,又是一镖,猛地扎在赵淮的灵泽流缨枪上。
“真是个高手。”
灵泽流缨枪的枪头由精钢铸成,枪杆则镀有黄铜,若是寻常人,定不能在这枪身上留有任何痕迹。
可这铁制的飞镖却直直扎穿了那层黄铜。
可见来者功夫了得。
这一镖定是用了极强的内力才能稳稳扎在灵泽流缨枪上。
赵淮用了一番功夫,才拔下这支飞镖。
仔细查看,发现镖衣处不再是“万丈宗”三字,而是一串留言。
“为师无恙,十日后于安乐城郊比武夺魁,定会想法子一见。”
是师父的字迹!
赵淮激动极了,师父还活着,活着就好。
“难道这飞镖是师父掷来的?”
环顾四周,赵淮已在桃林深处,周围空无一人,并没有他期待的身影。
他抚平五花驹翘起的马鬃,喃喃道:“师父从未提过自己会掷飞镖这种暗器,况且若真是师父,为何不直接来见我?定是那万丈宗从中作梗。”
可十日后比武夺魁……
看到这,赵淮又有些怀疑这镖衣的真假。
镖衣处的字迹确实是师父的不错,但他此前从未说过让自己去与人一争高下。
萧无异曾警告过赵淮,“武可防身护人,卫己安邦,若是硬要争个输赢,便是万劫不复。”
如今怎么突然变了呢?
赵淮定下神,仔细梳理这两天发生的事。
黑衣人先是将师父绑走,又是用雪无痕的足迹将他骗来安兴城,说书人也因为他的到来死于非命,接着是这城郊的匪贼。
全都是因为这个“万丈宗”。
只要和“万丈宗”搭上关系的人,都会陷入麻烦,从而使赵淮失去线索。
可偏偏“万丈宗”这三个字又接二连三地出现在他眼前,一直勾着他追查下去,这究竟是个什么组织!
好像有一双藏在暗处的眼睛在盯着赵淮……
盯着他做什么?
赵淮也不能理解,若是为了阻挠自己救师父,或是不想让他再追查“万丈宗”,大可以直接杀了他了事。
可偏偏要用这样的方式一次次警告他,又一次次给他新的线索。
赵淮将飞镖收起来,镖衣也小心翼翼地折好。
既然这“万丈宗”费尽心思地引导着他往前走,那他便顺着这条路走下去好了!即便是万劫不复的深渊又如何,该来的一样也躲不过。
“除了硬着头皮走下去,还能如何选择呢?”
桃树林的深处又是一条崎岖的小路,这条路会通向哪里?
赵淮不知道。
若是三日前的赵淮,一定想也不想就直接冲过去看看那条小路上究竟有些什么。
“想的多只会徒增烦恼,直接去做才是英雄好汉。”他总这么说。
可如今发生的这一切,让赵淮明白了一句老话:“三思而后行。”
他不能再被未知的敌人牵着鼻子走。
他要想办法反击。
越往桃树林深处走去,地面就越发泥泞,赵淮的鞋子已是一层污泥,五花驹也不喜欢这样湿滑泥泞的路,它有些焦躁不安地嘶鸣。
“没有回头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