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场诗:
贺云卿屡遭碰壁,
灵白鹿频献殷勤。
话说这边,贺云卿坐着阴马车驾出行,前面悬着一面锣,时不时自响一声,他们使了法术寻常人等见不得,这锣声开道只不过是敬告鬼神避让。
城里也有神道人家,听得锣声纷纷注目而视。
“这老贺家这么大阵仗!”
“可不是嘛,我瞧着那几个阴鬼像是拿香火洗炼了一番,这可是大手笔啊。”
“瞧这架势,像是出征一般,他一个小小河神,岂不可笑。”
一些法力低微见识浅薄的鬼神眼红着发着牢骚,可真正的大族却是感到风声鹤唳。
贺家这等家族,哪里会做无用之事,连忙打发探子去打听,结果却是碰壁而回。
贺云卿坐在马车里,想着河东王所说言语,章弟为何不会同他回家?又为何老祖让他由着章弟来?
族里重规矩,都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族里此次为何对章弟如此放纵?
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这背后一定有些自己不知晓的事儿。
想了想他扣扣马车,张军师听了隔着帘子问:“主君可是有事?”
贺云卿想想对他说道:“你来。”
等他进来,贺云卿开门见山说道:“章弟出了些差错,如今尚且不知在何处。”
张军师听了虽有些意外可到底是久经风云的人物,其实也猜到了几分。
族里近日来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对外既没有征战,也没什么矿物发现,如此兴师动众怎会不让人起疑。
族里近来就是贺知章进京赶考,这样一想,肯定就是这位公子出事。
只不过因是主家私事,他知道后也算是三缄其口,并未自作主张私下打听。
如今云卿既是开口询问,显然是遇到了什么难事,他转念一想,既然上京赶考哪里用得着这样?
章公子向来性子沉稳,并不是爱凑热闹的脾性,与人争斗明显不可能,这样来看,这位公子定然是遇了什么意外,唯有这样方能解释的通。
而且照这架势来看,这位公子说不得就已经转危为安,只不过或许是还有什么首尾没收拾干净,主君这才前去施以援手。
因还有些事情并未知晓,他也没有轻易开口,而是等贺云卿继续开口说道:“章弟命火动荡,可老祖命我前去相助时候却含糊不清,倒是让人疑惑。”
张军师听了这才算是有了答案。原来竟是如此。
命火奇特,怎会动荡?起死回生那才算是天方夜谭。
那么这位章公子身上发生的事情就值得玩味。莫非是有人借尸还魂?突然他心里一动,想到一种可能!
贺云卿见他神色变换,连忙问道:“军师可是想到了什么?”
张军师反而有些犹豫起来。最终他说:“还请主君设个结界。”
贺云卿听了也有些意外,这有什么事情不能直说?
这样谨慎,显然是有密事要谈。于是伸手设下结界。
张军师这才开口说道:“主君家里是皇族出身,我家祖上一直跟着主君家里,也知晓一些秘事。”
“主君应该知晓,当年是家里半推半就让了这天下。若非如此,怎能轮到他赵家来坐天下?”
贺云卿听了点点头,这等事务并不算什么密事,他身为嫡支嫡长子这等事务还是知晓的。
可接下来张军师说得话着实让他大吃一惊。
“可主君怕是不知道,我等这方天地不过是个小界罢了,别看再出类拔萃也不过是牢笼内挣扎罢了。说不得我等这方小界就为某人私有,这也是有可能的。”
贺云卿面色有些阴沉,他自诩少年才俊,这怎能接受。
张军师看他模样,反而拍拍他肩膀说:“大郎不必妄自菲薄,我也算瞧着大郎长大的,大郎我说句大不敬的话,这何尝不是一种机会。”
贺云卿则仍旧阴沉着脸问:“那章弟就是因此而亡?”
张军师则斩钉截铁说道:“不会,定是先是章公子出了意外而亡,后有人降临顶了章公子命格,这才是祖灵说得命火动荡。”
贺云卿听了狠狠一拳砸在车驾上,张军师反而劝他:“大郎不必气急,这未必不是好事一件。章公子根骨差些,只能走文臣死后封神的路子,既然如此还不如靠这人现下就封神,也省了几十年苦熬。”
贺云卿听了则有些不信说道:“怕是这人没这般本事。”
张军师反而笑着说道:“这可未必。大郎想想祖灵言语,既然语焉不详,想来是祖灵早有试探,若不是对方有意,祖灵怎可能放任您出来去寻章公子,怎么可能让您羊入虎口。”
“这样想来,这位降临之人应是能合作一二。若是借这位之手能出得这天地牢笼,大郎,外面才真是天高海阔啊。”
贺云卿仍不满足问:“若这人不应呢?”
张军师想了想说:“咱们家也不是那等小族,若此人不愿,不过是咱家废些力气,自家照样能给咱章公子封神。”
等到了地界,张军师自去交涉,回来时候却说山神出门访友不在,底下从神说见过章公子北上。
贺云卿听了有些疑惑,为何会北上,走到这地界,应该南下才对。
继续北上一路追问,得来的消息似是而非,渐渐兜起了圈子来。
等宴长生等人路上回了村子,就见村口似乎站着个人,众人仔细一瞧原来竟是皮猴儿婆娘。
皮猴儿见了立马上前拉着她手问:“你怎出来了,这天寒地冻万一摔了可是不好。”
那女人就说:“你这出门数日,又突降大雪,怎能让我不担心。”
章老丈见了就说:“快快归家,此番进山打猎却是没什么收获,且归家休息。”
众人散了,章老丈就对宴长生说道:“公子若是肯赏脸,不如去小老儿家里暂住。”他点点头应下。
章老丈显然还算有些身家,家里盖着青砖瓦房,等叫开门,就见一个小儿出来开门,见章老丈立马大喊着:“爷爷回来了,爷爷回来了。”
说着章老丈一把举起了他,还没开口就见里面走出来数人,一个年纪稍大的妇人,估摸着是他婆娘,还有一个年纪小些的估摸是他儿媳。
老太太见还有外人,就对章老丈问:“这位是?”
章老丈亲了口小孙儿说:“这是贺公子,此后要暂时在咱们村里落脚,今儿就先在咱家里落脚,老婆子快快做饭。”
这老太见宴长生气质沉稳穿着不凡,可不敢怠慢,带着儿媳下厨做饭去了,没一会章老丈儿子回来。
章老丈就问:“不知公子日后想在何处落脚?这村里空房大多年久失修,唯有祠堂还算干净整洁。”
宴长生则说:“进得村里,我见村尾有一竹屋,就那处地界就行。”
章老丈听了则摇摇头说:“那处地界可不算好,之前有贵人夏天时候来小住,不过后来犯了事,这就荒废下来,如今天气还冷,那竹屋阴冷不便住人。”
宴长生听了则笑着说:“我既准备去住,就是有些手段,老丈既然见过我丹药,就该知晓我也算有些本事。”
章老丈听了就不再多言,让儿子叫了几人去打扫房屋。
结果没一会就见几人有些惊慌又跑了回来,章老丈疑惑问道:“怎这样着急?”
章老丈儿子有些紧张说:“爹,那竹屋前卧着一头大白鹿,我等不敢上前。”
“白鹿?莫非是山神座下白鹿?”章老丈有些激动想到。
亲自带着人去了竹屋,就见这白鹿卧在竹屋前面,章老丈一见就认了出来,正是上午带路的那头神鹿。
他小心上前说:“不知神鹿大人降临。”
又看着白鹿说:“这竹屋大人要住么?只不过贺公子想要在此暂住,您看这?”
那白鹿听了站起来围着这竹屋转了转,又卧在房檐下,章老丈一时不知道它这是何意。
于是壮着胆子带人推门进去,里面遍布灰尘,章老丈又回头见白鹿没反应,因此当下指挥着众人干了起来。
章老丈心里想这贺公子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这白鹿乃是神物,既然你二者都是这般,不如结伴做个邻居。
等中午用了饭,又亲自带着宴长生来了竹屋,这白鹿见了立马上前围着他转了几圈。
等进了屋子,瞧着打扫的还算干净整洁,点点头,这白鹿也跟着进来,这儿看看那儿看看,仿佛有些好奇的模样。
宴长生也没有赶它,而是对章老丈说:“今儿时候不早了,明儿一早老丈可带学生来,还得劳烦老丈做些桌凳。”
章老丈听了自是应下,回家召集众人,他们这里从前也有个学堂,只不过后来倒了。
这桌凳就由众人分了去,如今众人听着这新来的公子竟要当先生,纷纷激动起来,立马回家凑了一套出来,章老丈又点明了众孩童,只等第二日去求学。
白鹿见人走了,走到宴长生面前仔细打量了片刻,宴长生也不理他,而是盘腿坐下恢复功行。
白鹿见他行功,卧在他身旁,充当起护法来。
后来等得无聊,又轻轻出去上山去了,等回来就见他正聚精会神看着书,它走上前,将嘴里叼着的灵芝放下。
用头顶过去,宴长生见了哈哈笑了笑说:“你这小滑头倒是精明的很。”
这白鹿见他说话叫了几声,又跑了出去。没一会就又叼着根山参去了章老丈家,可是把章老丈小孙儿吓了一跳,“哇哇哇”哭着,章老丈出来一看,白鹿放下山参就又走了。
安慰了小孙儿,章老丈婆娘激动的说:“神鹿给了咱家老山参?”
说着捡起来仔细打量,章老丈则沉思着说:“老婆子你忘了我和你说的?山神爷回来了,神鹿既然给了山参,你想想这山参和山神也差不多,这怕是提醒我们给山神爷翻修神庙呢。”
章婆子听了也沉思说:“那咱把这老山参卖了,再筹些钱,这不能久等,等雪停了咱就动工。”
白鹿又游玩一圈,回来给宴长生带了朱果,红红的一串,他点点头,它就又卧下眯着眼休息起来。
宴长生低头看着白鹿陷入了沉思,这白鹿算是头灵鹿,根骨还算不差,身体里有一股神性。
若是修行久了说不得日后也能成神,山神庙自打见过它之后,心里倒是有了些想法。
宗门里面霍真人袭了紫薇大帝神位,宴清照袭了太阴真君神位,还有就是宴秋娘袭了电母神位。
这三个人虽然占了神位,可现在无不是在转换功法,修建修行道场。
还未正式开始传播神名,还未曾得受香火。
为何仙道修士宁愿顶个假神符箓也不愿行走神道,一个原因就是香火有毒。
万千念头纷杂,就算花力气净化了香火,也总要提心吊胆,不能让这些念头侵扰了神魂。
若是一个不慎,分裂神魂也不是不可能,万一分裂出来恶神,出去为非作歹,天道轮回自是逃脱不去。
既然选了这神道小界,本想着自己寻个灵物来实验一番,可巧不巧,就遇上了这头白鹿。看来冥冥之中自有缘分。
这边贺云卿有些恼火,查了半天,还是没有找到贺知章的踪迹,他自是不会知道,那山鬼英娘算是对贺知章这小子动了真情,出手替他遮掩了痕迹。
整日相处来下,贺知章哪能不知晓英娘有异,只不过情到深处,自动忽略了去罢了。
明里暗里暗示了英娘掩藏痕迹,一面是家里期盼,一面是有情人缠绵,他内心着实挣扎,只想着倒时候生米做成了熟饭,也好娶英娘入门,家里又不是没有这样的先例。
于是贺云卿停了车马,认真分析起来。
就听他说道:“朝廷设卡管得严格,没有通关文牒,若想跨境也算是千难万难。虽说此女可能是精怪一类,但听众山神河神所言,像是习惯了此女存在一般,那这样看来,她定是附近精怪。”
张军师听了也点点头:“主君所言不差,要不就是此女会些隐匿功法,这才逃脱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