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在太阳升起之前，陈辉就蹦了起来。然后他提着剑便出了门。

以前他从不会起这么早，主要是起早了也没事做。而且休息不足还会带来诸多的恶果，最显著的例子就是精神不济。

还有一点就是太阳还未升起，起这么早看书太费油蜡。

油蜡的钱陈辉当然还是有的，可读书更看的是持之以恒，而不是临时抱佛脚。另外就是当时的他正打算为游学存钱。

如今却不同，《新人弟子须知》上说，每日早晨太阳初升的时候，修行的效果最好。若能持之以恒，还会有额外的好处。

虽然正式练气修行可能还要再等一个月，但是陈辉就想了。

‘练气有效果，养气呢？就算没效果，先培养一个早起的习惯也是好的。’

昨晚睡的太晚，今天早上陈辉已经做好了精神不济的准备，结果早晨起来的时候不论是精神还是身体都没有那种熬夜过度的感觉，反而像是睡足了觉，起来时竟感觉精神奕奕的。

“现在的我和之前有什么不同吗？”

陈辉低头想了一会，觉得最大的不同就是昨天晚上吃的两粒丹药和练剑练出的洗经伐髓，其他的还真没什么不同。

洗经伐髓还有这种效果？这事只能算是意外之喜，陈辉也没有深究。

推开了房门，陈辉往隔壁赵师弟的房间看去，此时月亮已经落下，天上只剩几颗不太明亮的星星，按理来说他应该是看不到的才对，可他确实看到了。

这说明他的目力也得到了提升，以前听闻武林高手微光也能睹物，当时不以为然，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才是井底的蛙，自以为是了。

陈辉站在门口迟疑了片刻，终究还是没有敲响隔壁的房门。

“贸然上前终究是不好，等天亮了先找他商量好，以后便可以约好相互提醒早起练功。”

陈辉以前在书院上学的时候便有一个这样的同窗好友，他也认为交好的同窗应该是相互勉励，共同进步。

只可惜后来陈辉生了一场病，回家修养了几个月。等再回去的时候，好友已经退学。

听说是迷上了赌博，几个月的时间越陷越深，然后被赌场的人套路，欠了一大笔债。

最终如何陈辉也不清楚，只知道从那以后，就再也没再见过对方。没过多长时间，陈辉也不再去书院了。

...

陈辉这次没在门口停下，往前多走了几步路，打算去前院的空地。

还没走到地方，就听到了有声音在招呼他。

“陈师兄，你也早起练功？”

陈辉听声音就觉得耳熟，看过去见到熟悉的身影后就更确定了。

便走上前，回应道。

“赵师弟，你这不是起的更早。刚才我还想着要不要叫你一起，没想到转头就在这里碰上了。”

走上前后，陈辉才发现对方手里还拿着东西，并不是自己这般的木剑，而是一个圆形的，像是盾牌一样的东西。

“师弟你这拿的是什么？”

赵弈站在凉亭里，提了提手里的东西，给陈辉展示。

“蒲团，师兄不是要练功？难道没拿吗！”

‘拿着蒲团怎么练功？’

陈辉脑子里刚冒出这个想法，就马上反应了过来。赵师弟虽然与自己一同入门，但是在家中的时候恐怕早已经踏入了修行路，至少已经过了养气的阶段。

所以他拿着蒲团自然是盘坐练气用的！

陈辉愣了很短的时间就恢复了过来。笑着将手中的木剑展示给对方看，然后说道。

“我如今还在养气的阶段，想着须知上说朝阳初升的这段时间炼气的效果更好，便想试试对于养气有没有助益。”

说到这里，陈辉停顿了一下，便打算向外走去，不过走之前，他还是解释了缘由。

“我本打算在前院的空地上练剑，现在看来，却是会打扰到师弟修行。趁着时间还早，我先去院外寻一处空地，等一会练完功师弟，若师弟没见到我便等我一会，正好我有几件事要与你商量。”

陈辉也不确定在赵弈炼气的时候，自己在旁边发出动静会不会打扰到对方。索性就打算多走几步路。

对于陈辉的好意，赵弈却摇头笑着阻止了。

“不必如此麻烦，陈师兄在院中练剑就好，我在这凉亭之中，并不会被打搅到。”

“真的没事？”

“真的，师兄可以信我。只是日常采气炼气，并不是突破境界，对环境的要求并不高。若真有问题，师弟我厚着脸皮也就应下了，是真的没事所以才会邀请师兄留下来，毕竟我也不会拿修行开玩笑。”

陈辉听了这话也不再推脱。

“那好。”

说了一会话，时间已经差不多，两人便不再闲聊。

陈辉离开了凉亭，走到院中央的空地上，摆开了架势，开始一遍遍的演练基础剑法。

赵弈则在蒲团上盘坐了下来，入定采气。

陈辉本以为腹中的血气丹已经消耗殆尽，这一动起来才发现，竟然还有残余。

身体虽然不再感觉炙热，但是随着动作的变换，一股股清凉仍然如约而至，只是这清凉的感觉与昨晚比起弱小了很多。

太阳渐渐的跃出地平线，一点点的向上爬升，这个竹林小院处在山腰处，附近又多有竹木，自然看不到日出，只是看到与否并不会影响修炼的效果。

等陈辉将基础剑法演练几遍之后，天色已经从原本的昏暗变成了明亮。陈辉虽然没有看到太阳升起，却也知道，日出应该已经结束了。

收功之后，陈辉没有乱动，首先做的是低头嗅闻了身上的味道，没有昨天晚上的那种腥臭味，看来体内的血气丹所剩确实不多。他倒不会认为自己身体里的杂质和毒素只一次就被排除了干净，所以只能是药效不足。

‘下次再想洗经伐髓，恐怕还要吃上一整粒的血气丹才会有效果，不过效果应该不会像昨天晚上那般的好。’

想到这里，陈辉感觉心中松了一口气，毕竟那股味道实在是太难闻了！

血气丹的服用也有说法，炼气之前不能连续服食，以三天一粒为好。炼气之后倒是缩短了间隔，但那个时候再想服用就要掏灵石去买了。

新人套装里的血气丹是一瓶三十粒，以阴山剑派招收弟子的标准，不仅够用还能留下一些剩余。就算不够也没问题，反正每月的俸禄里也有灵石，可以自行去门派中的集市里购买。

在凉亭中修行的赵弈结束的时间比陈辉还要早一些，此时已经拿着蒲团站了起来。这时见到陈辉停了下来，好奇的问道。

“陈师兄，可有效果。”

陈辉也看了过去，苦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说出了自己的感受。

“我也不清楚，这套剑法昨晚我才是第一次练习，但是与往日里的练习的其他剑法对比的话，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可能是效果不明显，也可能是本来就没有额外的效果。”

这倒不出赵弈的所料，若真有效果，恐怕旁人早就有所发现了。如今须知里没有特意指出，显然无用功的可能性更大。

他没有说这些，反而是继续问道。

“那陈师兄明天还来吗？”

“来，就算没效果也来。等我开始炼气之后每日都是要来采气的，早日养成习惯也好。”

赵弈点了点头。

“之前师兄说有事找我商量，不知所说的是何事？”

陈辉先说了早上的想法，就是约好两人相互提醒早起练功。

这件事赵弈自然不会拒绝，他本就有意与陈辉搞好关系。

然后陈辉提起了‘院牌’上的名字该取什么。

两人简单商议了一下，便定了下‘竹幽’两字。

最后才是问起今天的安排。

“赵师弟今天有什么安排吗？我打算一会去书楼里看看，要不要同去。”

赵弈略微沉思便点头同意。

“好。不过，我待的时间会有些短，最多也不到午时。”

赵弈解释道。

“陈师兄应该已经发现了，按照须知上的说法，养气再怎么快也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而我只是入门第二天便已经开始进行下一阶段的炼气。”

见陈辉神情严肃，认真的听自己说话，赵弈继续说道。

“这是因为我们这些剑州稍有些家世的子弟，多数都是在入门之前就已经完成了养气的功夫，而且我所用来打基础的练气功法也不是门派内统一发放的通用功法。因为功法不同，所以炼气的要点也有所差异。”

赵弈的话说到这里再次中断，也是给陈辉反应的时间。

陈辉对此也不算意外，只是话都说到了这里，他也确实有几个问题想要问清楚。

“有几个问题我想问一下，不知道师弟方不方便回答。”

“师兄请说，只要能回答的，我都会知无不言。”

陈辉也不放过这次的机会。

“不知道宗门所发的练气功法与你们的练气功法有多少差距？另外就是，你们既然有修行的法门，为何还要拜入宗门？”

入了宗门，会得到修行法门和相应的资粮，这也意味着要受宗门管束，遵宗门法规。想来在有条件的情况下没人会凭白给自己增加束缚。

赵弈苦笑了一声。

“陈师兄误会了，我们用自家的练气功法不是因为它更好，或者说，练气法门本就没什么高低之分。最多只是分合适不合适。”

“宗门下发的基础功法需要着重考虑到普适性，所以以中正平和为主。各世家的练气功法则可以考虑与子弟的契合度。比如我，少时家族长辈帮我断定资质时，便言说我适合阳刚，火煞之类的路子，如今修行的《三阳练气法》便是如此。这功法确实有些奇异，在每日日出，日中，日落三个时间点修行的效果都会更好，练出的真气也会带上一丝的阳刚火气。但有得必有失，在日落之后日出之前的这段时间，修行效果就会差上很多。而且以后衔接更上层的功法时，也只能找带阳，带火的功法。否则便需要化去一身的真气，从头再来。”

见陈辉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赵弈便停了下来给了他思考的时间。

稍后才继续道。

“至于为何要拜入宗门？师兄莫要太过高看我们这些剑州的世家了。和宗门相比，我们只能说是这个。”

赵弈右手大拇指与食指相互贴合，只留了一丝丝的空隙。

“若是留在家族中，家族能很容易的帮我寻到筑基所需的功法，运气好甚至能找到金丹期能用的功法。再之后就没什么希望了。而且我家只是小地方的小家族，族人又多，多给了我一点，其他族人便要少一点。说实话，赵家在燕县都不能算是最大，就这还要受剑门跨阶管辖，这不许那不准，剑门动辄还会免除县下属村落的土地税收。大家的日子就过的愈加的清苦。”

说到这里的时候，赵弈表现出了一丝对于阴山剑派的怨念，显然赵家的日子过得并不是太好。

不过陈辉注意的却是另外的点，他皱着眉头问道。

“没办法获得高阶的功法吗？我记得在青州听到的信息不是这样的。”

“也不是没办法，至少在剑州范围内，还是有机会换买到金丹以上的功法的，剑门对这种事并不禁绝，只是这种漏子并不好捡。剑门虽然不禁金丹以上的功法买卖，但必须在剑门规定的地点，以拍卖的方式进行。而且剑门还会通知剑州范围内所有的修行家族，这就造成了弱者根本没财力与强者竞争。除非是他们不要，才有机会捡个漏。除了这个不靠谱的方法，还有两种可行性更高的方法。”

“一种是阴山剑派的贡献值，根据功劳来剑门换取功法。这种方式分家族功法和个人功法。前者贵，可传授给旁人。后者便宜则要立下天道誓言，不能外传。”

“另一种则是去传承秘境里拼运气。这个得到的功法不确定性就高太多了，根本功法在里面并不占大头，而且还要在剑门留下备份。”

说到这里，赵弈突然笑了笑，眸光怪异的看向陈辉。

“虽说如此，但我们的日子至少比神朝管辖下的那些小家族要好上太多了，剑门虽然管的严，但一直都还公允，而且也把我们当成人看，只要不违背道德伦理，公序良俗其他还是很好说话的。神朝那里，除了几大世家和皇族外，其他的家族只能算是他们养的狗。看上去他们的神道功法从不限制，实际上真要练了那就是吃了鱼饵的鱼，再想逃基本没什么可能了。”

“陈师兄，听我一句劝，若你真在青州得到过神道功法，看看就好，千万不要练！具体的原因我也不太清楚，不过书楼里应该会有记载，如果没有，等进了内门，书山那里是一定有记载的。另外就是，以后若是去了神朝的地盘，一定要万分小心。”

陈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