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已经回不来。”

姜煌思索片刻，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当时那种危机情况下自己选择对纸婆婆动手，现在想想也不曾后悔。

如今听到蓝葶月所言，那纸婆婆对她应当十分重要。

“相公...你竟然...”

蓝葶月愣了片刻，秋眸似水眨巴了几下，盯着姜煌看了看。

二人相顾无言，蓝葶月撅起小嘴，水汪汪的大眼睛上染上一层薄雾，一副弦弦欲泣的样子：

“相公，你竟然对纸婆婆动手了？你可知道她陪伴葶月数百载，是除了父亲、团团圆圆外葶月最重视的人，虽然本体已经逝去，但是还是化成以纸人之躯继续侍奉葶月，早已被我当成亲人，你竟然...”

说到这里，蓝葶月泪水无声落下，她飞身扑到了姜煌身前，一副哀痛模样，俯在姜煌怀中小声抽泣。

感受那柔软娇躯带来的温润触感，馨香满怀，姜煌有些不知所措，他虽然年已二十，但是并未与女子亲密接触过。

哪怕是与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年纪，最多也只是拉了拉手，便羞红了脸，哪里见过这般阵仗。

面对祸端邪祟也面不改色的姜煌，这次遇到了对手。

“相公，你脸好红。”

蓝葶月抬头看向姜煌，眼眸中情丝流转，顾盼生姿，细长的睫毛粘连着泪水，一副楚楚可怜的摸样。

伸出柔夷，指间在姜煌胸膛轻轻划动。

她一直用的夏语，让姜煌听起来有种亲切之感。

姜煌这才发现，刚才被蓝葶月骗了，对方眼中哪有丝毫伤心，分明是在逗弄自己。

果然，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这不太合适。”

姜煌错开身位，后撤几步，与蓝葶月拉开距离。

他又不是圣人，对这般国色佳人说没感觉是不可能的，但是对这段莫名其妙的婚姻无法接受。

何况对方一直展示的是自己与另一个世界蓝葶月的记忆，让姜煌有种奇怪的背德感。

而且自己坦然承认自己杀了纸婆婆，对方不应该对自己恨之入骨，施展雷霆杀招吗？

怎么变成这样？

他都准备祭出故洗娘娘神像自救了，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却也是唯一的自救之法了。

在桃花坞中，能够与这中元街抗衡的，应该只有故洗娘娘了。

“相公是否好奇，为何听说你杀害了纸婆婆，葶月却未曾怪罪？”

蓝葶月掀开盖头，露出那张沉鱼落雁的脸蛋，她眼中带着笑意，丝毫没有伤心的模样：“因为纸婆婆本来就是死人，死人又岂能再次被杀死。”

似乎看穿了姜煌的疑惑，她接着解释道：

“折纸摹魂，是葶月最早掌握的术，可以临摹出所见之人的生魂气息，将其赋予纸人之上，只要葶月愿意，造出成千上万个纸婆婆，也是易如反掌。”

她说到这里，眼底哀伤一闪而逝，却是被姜煌捕捉。

“这么说，外面那些人...”

“相公真是聪慧过人。”

蓝葶月微微颔首，继续解释：

“不错，除了团团圆圆，外面那些之人，都是昔日太阴法府门人，太阴法府为岁仙门三大法府之一。

岁仙门门内亿万修行者，强者不胜枚举，除了二十三座顶级道统外，在其余道统中也能称一声上流。”

提起岁仙门，蓝葶月眼中神采盛了几分，语气也满是骄傲。

姜煌听的入神，他算是明白了，那纸婆婆只不过是蓝葶月寄托哀思的手段，还有外面那些人也是如此，早已经消逝在岁月中。

“道统？”

他心中还是有些疑惑，因为按照老鬼所言，这所谓的诸般道统在火纪末年已经破灭，那蓝葶月这般骄傲的模样是为哪般？

“是的相公，你或许不知，道统是天地间最古老的传承，源远流长，我听闻有最初的几尊天皇也是从道统中走出，学了道统传承的术与法，最后走出自己的道。”

似乎怕姜煌还是不明白，蓝葶月接着解释：

“天皇帝尊是天地间主宰，天皇与帝尊并列，纵横寰宇，睥睨天下，功盖万古，能与日月交辉，是火纪时代的天地至强者。”

听着蓝葶月的讲述，姜煌算是对老鬼口中的火纪时代有了一些了解。

“可是道统不是已经随着火纪一起破灭了吗？”

姜煌问出心中疑惑，“难道那些天皇与帝尊还能活到现在不成？”

火纪时代结束到现在已经过了十多万年，姜煌不信有人能够活的上十万年。

不知何时，姜煌已经能够接受这些人动不动用万年做年龄单位。

要知道，他不过才二十岁。

而听蓝葶月刚才所言，她起码有好几百岁。

“葶月也不知。”

蓝葶月摇了摇头，神色有些哀伤：

“葶月生在火纪末年，动荡不安，危机降临，连道统也只能勉强自保，父亲察觉到大难将至，就将我封印在了法府核心。

等葶月再次醒来，已经身处此处。

我曾问过中元伯伯，但是伯伯只告诉我宗门破灭，父亲战死，他也只剩一道故身。

至于其他情况，就算我细问中元伯伯也不再作答，甚至这里是这么地方我都不知，也不许我外出。

浑浑噩噩度过了数十年，凭借记忆描摹出纸婆婆她们作伴，但是我也深知，她们已经不在了。

好在...”

蓝葶月说到这里，眼眸含情，最后定在了姜煌身上：“好在后来每日都有相公陪伴，让葶月能够度过一段欢乐的时光。”

到了这里，姜煌也算对一切有所了解。

眼前的蓝葶月是一位生活在十多万年前的古人，是道统圣女，顶级天骄，父亲是天下有数的强者，身份尊贵。

只可惜遭遇火纪末年劫难，被封印了十多万年。

虽然逃过一劫，但是亲朋好友都在时光中消散，只能靠折纸之术描绘出昔日门人面貌，以此来寄托哀思。

就在这样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每晚都会梦到另一片时空的场景，梦到另一个蓝葶月与自己相遇相交。

她以为这是天赐的缘分，所以从原身小时候就开始等待，知道前几日原身到了十五岁，与姜煌成婚。

诸般机缘巧合之下，造成了现在的情形。

“相公，相公，时候不早了，我们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