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会我问灵时，切莫出声惊扰了灵体，更不要攻击他，明白吗？”
“嗯，明白。”柯元和肖武齐齐点头。
咻咻咻！
洛沛然从腰间的纹金袋子里取出五道黄纸符箓，夹在两指之间，屏息一掷，前前后后的飞向空中。
就像是能乖巧听话的孩童似的，各找各的位置，不一会就分别贴在了门板，木窗、柜台、座椅、算盘上。
那些物件上有王掌柜生前留下的气味和痕迹。
“魂归来兮！”洛沛然用通透清灵的嗓音高声喊道。
霎时，密闭的屋内突然狂风大作，吹得三人衣衫鼓动，呼呼作响。
肖武是见过修行者的，知道他们的本事。
柯元就不一样了，脸上隐隐有些兴奋，这是他第一次见修行者施展法术，心里也不由得赞叹：“修行者就是不一样，几张符箓就能弄出这么大的阵仗！”
呼呼——
黑风持续从各个方向吹来，其间还夹杂着尖锐的吼叫和吓人的呜咽声，场面还真像是拦下过路的灵体魂魄一一问话。
忽地，黑风中飘出一个双脚离地的灵体，布帽锦衣，中年人模样。
柯元略微一比对就认出了是躺在地上的王掌柜。
见状，洛沛然的娃娃脸故作严肃，厉声喝道：“王掌柜，我问你，你是怎么死的？”
对面的发光灵体幽幽开口，声音嘶哑：“我是怎么死的？我……我只是睡了一觉啊。”
“我再问你，死前你见过哪些人？”
“我见过……坊市卖豆腐的刘寡妇，嘿嘿。”
嗯？
在另外两人的注目下，洛沛然一连问了两个问题，还是一点有用线索都没有，她只好挠挠圆圆的脑袋瓜，掩饰尴尬。
“这个，是哪里来的？”
洛沛然举起手中金灿灿羽毛，继续问出第三个问题。
骤然，王掌柜的灵体像是受了刺激一样，变得狂暴，吼叫起来。
“对！就是这个！我认得！”
洛沛然被突来的吼声吓得一惊，但很快就恢复过来，制止道：“你先别激动！”
可对方依然自顾自地嘶吼，长发也在激动的情绪中披散下来。
“我只是睡了一觉啊，就死了，我不服，我不服啊！”
“就是他，就是他！”
“小孩，还我命来！”
也是这时，王掌柜浑浊的眼珠散发出血红光亮，原本十分虚透的灵体变得充盈，两足渐渐腾起，慢慢乘着妖风飞到了空中。
“还我命来！”
他伸出通黑的十指，弯折扭曲，又如兽爪般锋利。
很显然，这费劲找来的灵体失控了。
这么多年以来，洛沛然也是第一次遇到灵体被问的崩溃暴走的情况。
事实上，就连这次来观澜县除妖也是洛沛然第一次单独行动，既是为了积累经验，也是为了做出功劳业绩，以便能早日升到紫袍。
谁曾想还有这种意外情况。
当王掌柜的灵体脱离掌控时，她也有些惊慌失措，急忙从腰间的袋子里取出符箓。
“雷音祛邪剑符，去！”
洛沛然两指一捻，符箓瞬时化为一道黑紫色的剑气，直直飞向空中的王掌柜。
剑身四周电闪雷鸣，声势迅猛。
嘭！
紫光剑气打在灵体身上，黑气四散，王掌柜痛苦地嘶吼，身形也变得晃荡不稳。
“玄天降式焰气符，地渊升威极冰符，去！”
嗖嗖！
洛沛然又接连投出两道符箓，冰火两重天，相互交融后“嘭”的一声命中。
光芒璀璨，气势惊人。
打得王掌柜接连吐出两口黑气。
柯元看了，不自觉颔首暗叹，修行者的奇门法术，当真玄妙。
妖风退去，王掌柜的灵体也随之重新回到地面，半跪着身子，看样子离再死一次也不远了。
这时，洛沛然紧绷的心弦也稍稍放松了些。
要是当着一个县衙捕头和一个江湖骗子的面没能压制住自己招来的鬼魂，那也太丢人了。
“差不多了，让本官给你超度吧。”洛沛然松开袋口，一道青光从中飞出，随后落在了她手上。
是一柄修长秀气的灵光宝剑，比柯元那柄上了年纪的铁剑要好看上不少。
这是师傅听说她要下来除妖，特意送她的。金丹后期锻造师呕心沥血之作，可谓是神兵利器。
走到王掌柜跟前，洛沛然正要刺下一剑，却猛然瞧见他袖口里探出五指，青筋暴起，黑气缠绕。
她已经意识到了王掌柜是假装无力反抗，骗她过来打近身战。
但，为时已晚。
突然从袖子里袭来的浓黑手掌一把掐住了洛沛然的脖子，怪力惊人。
“这下糟了！”
洛沛然努力挣脱，但呼吸被抑制住的时候，别说运转灵力，就连握剑的力气都没有了。
肖武反应过来，抽出手中宽刀，俯身快步冲过来支援：“嗬啊！”
眨眼间，王掌柜掐住了两根脖子。
不久，两人气息逐渐微弱，将绝之际却忽然听到柯元小心的询问。
“洛姑娘，我能攻击他了吗？”
柯元早就发现了情况不对，但洛沛然先前就叮嘱过不能攻击灵体，虽然不知道是何原因，但她是天行院的大人，又是高深莫测的修行者，肯定自有她的考虑和安排。
所以柯元也只好站在一旁等着下一步命令，但他越看越不对劲，想了想，还是问问吧。
“柯……救……”洛沛然意识变的模糊，连同口齿都含糊不清。
轰——
踏步，拔剑，挥出。
一切都是那么朴实无华，那么公式。
但的确有效。
剑气过后，王掌柜魂飞魄散，又死了一次。
吸取上次一剑贯穿王家宅子的经验，柯元这次收了几分力，也因此没有伤到另外两人。
“咳咳咳！”
洛沛然连连咳嗽，捂着脖颈上青黑深陷的手印大口喘气，好一会才恢复过来。
而恢复过来后，她的第一反应便是思索刚刚那道短暂存在过的剑气。
即便常年和天行院里那些修行大能打交道，见识过各类天才剑修的杀招，可这样强力而精妙的剑法，她真是第一次碰到。
不仅威能大到一剑诛杀暴怒的鬼灵，而且还能穿过两人之间狭小的间隙精准命中。
恐怖如斯！
“什么剑法？”洛沛然小声问道。
“你说我这个？”柯元突然被问，一时没反应过来。
“嗯。”
“三姨娘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