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青衫女被季白挣开,手做虚抓意。
“……”可季白却不开口。
只是又用手肘,将其托起。
然后,盯着眼前女子。
女子也好似沉默。
正因季白提前知晓此地,那诸多监视之事,
所以当他听到柳晓青,率先和那声音攀谈时候。
也处事不惊,并未流露惊讶情绪来。
但……
这事。
不能就这么算了。
自己知道的,确实太少了。
虽然此前两人关系,也是有所进展,算是亲昵了许多,
但是目前来看,这柳晓青依旧有些事情,是还在瞒着自己。
甚至并未提前,和自己详说此事。
倒是让自己,也此番落入险境。
不过看那柳晓青的意思,似乎对于那黄三姑的出现,也是不知。
此前经历,也是出乎他的意料。
眼下之事……
季白稍作思量,
便是在心底,推测一二——
似乎黄三姑,乃是私自下场,
但是此事,也是方才发声之人,默许之行。
也是那些在暗处窥伺此地之人,对于自己的某种考量。
考量自己能否真的成为,他们当中的一员。
而柳晓青,以及在场诸位弟子,便是此事的见证者。
自己方才的行为,才让他们初步认可。
方才的话语,
也证明了这一切。
但这草台班子,似乎依旧存在,不同的话语权。
比如……
眼前的柳晓青,
比如,
方才传话之人,
比如,
那素昧蒙面的,
三截掌教。
三方,三意。
互有驳斥。
那掌教,
他到底是何种意思。
季白当下虽然不知,但也无所畏惧。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至于那黄三姑,到底是因为什么来到此处,是公事,还是私怨,都无所谓。
反正她现在,已经死了。
重要的,是那些隐藏在背后的人,看到了此地的结果。
不过此事是由柳晓青揭开,倒是稍有偏颇,让季白都稍稍惊讶。
他本以为提出此事的,乃应是那头顶天光之人。
从其行径来看,倒也……
颇有骄纵。
而从两人话语,也好似有什么东西,被隐匿起来。
不过当下,此事,
由她来提,也无所谓。
就算她不开口,他也想问问,这些人,到底想做什么。
一路上来,季白随心所欲,纵性而为。
对于有些事,他颇有尺度。
一路所行所事,皆是源自个人意志。
他求性命,以性命为先,若有人图他性命,便一力斩之。
遇妖斩妖,见魔刺魔。
无论是那山鬼折了谜子的臂膀后,又想取自己性命。
被自己一剑破局。
还是那左卓、黄仙之流,想让自己收于麾下,自己不肯,便上纲上线,要夺了自己性命。
但却技艺不精,被自己反拿了性命,将其二人一道斩了。
都是因自于此。
是嫉恶如仇,是触底底线。
这是谋性命,也是求生存。
但是除此之外,对于其他,诸如这些闲杂琐事。
他很少理会,对他来说,倒也无妨。
不过被人执子的感受,倒是依旧心中不畅。
此刻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显然今天,还有好多事情要做。
不过当下,他还是想和这柳晓青,问个清楚。
季白回首,以余光瞄着身旁的柳晓青。
心中则是自有思量。
他也不是知恩不报的人。
仔细想来,
此事,也是多亏柳晓青有所帮衬,才得以来到这番境地。
不过眼下之事,若是说没有这盲女,在背后一手推波助澜,季白也是绝对不信。
虽然方才为了抵挡那三阴鼎镇压,这柳晓青奉身于鼎内。
但是促成眼下结果,和她之间,也绝脱不了关系。
哪怕此事并非她的意志,但是他作为这一路上的引灯之人,也算是……
有了三分引棋落子之意。
她是棋手,自己是棋。
比如昨夜面对那左卓之时,柳晓青便趁机摘了那七长老的脑袋。
她趁机取而代之,让自己的身份和地位,更进一步。
虽然行为,有些让自己猝不及防。
但是仔细想想,也和自己殊途同归。
尿了一壶去。
也没有坏了自己想法。
不说是心有灵犀,至少也算是个臭味相投。
况且,
回顾前事,她倒是也没有谋害自己。
一切万法诸如是,是为私,是为己。
既然为私,又碍不着自己。
便可视为合作。
二心同一。
况且……
无论是昨日对那左卓出手,是方才挡了一鼎,又或是对那中山汉子一众贬罚于此。
这柳晓青,似乎都是在向自己,抛出橄榄枝。
对于自己,也算是又有几分帮衬之意。
这般,倒是比那黄三、左卓之行,高明许多。
还算是让人舒服的。
以物换物,将心比心。
合作之事,需要公平。
也要互有交往,互有利集。
若是没有她那几枚玉简,自己也无法令序列之法得到增长,无法开眼,便无法窥伺莲花池内的奥秘,拓印那冰魄法剑。
也无法在昨夜那神秘庙宇中,获取手中这柄渴血的剑。
季白看着手中骷山剑。
心中了然。
他心里知晓。
此剑虽然魔性非常,伤人伤己。
犹如七伤拳意,损人一千,自伤八百。
但是若没了此物,便少了一层手段。
自己面对今日的妖魔,也难占得先机。
甚至稍有不慎,就随时可能折命于此。
对于此事,季白心有感激。
对于这些,季白心中自有一杆秤,足以衡量利弊。
而且,
至少从这女子的行为,可以看出。
她对自己,也还算是有所看重。
似乎这一路以来,也是有在考校自己。
令自己一步步,由弱变强。
若是没了她授予的玉简,自己这序列之力,便无法增长。
今天面对这黄三姑的时候,也便势必要受尽侮辱,成为其裙下之臣。
看那三姑意思,自己若真折于此,哪怕不伤性命,也要受尽折磨。
哪怕自己负隅顽抗,也未必能讨好。
余下三剑,
一次威力,弱过一次。
单凭那冰寒之剑,虽然依旧能够毁了黄三姑半数法身,但余下之威,也未必能斩魔于此。
后续几剑效果,他心中也有定夺。
就算胜了,也必不会和现在这般爽利。
季白盯着手中血剑。
甚至说,这骷山剑,才是昨日,最大的收获。
至于那……
季白想起了那黄皮魔。
朝着四下看去,那阴影魔物,竟然消失不见。
好生奇怪。
不知去了哪里。
想了想,倒也不愿再理会。
那事物诡谲,虽然不伤害自己,但也惹人心烦,此刻见不到了,才是最好。
季白一边思索,却不开口,等着那柳晓青发话。
“你,就没什么要问我的?”
那柳晓青先忍不住,朝着他开口问道。
“有啊。”
季白看着眼前女子,想了想,开口说道。
“就看你想和我说些什么了。”
“你什么意思,你不信我!”柳晓青挑眉,深深吸了口气。
“倒不是不信,但……”
季白开口,盯着柳晓青,知道她先开口,便是落了下乘。
“我信不信,完全看你。”
“我们做个把戏,你就当……你说什么,我信什么。”
那青衫女子迟疑片刻,终是开口:
“好……”
“那我便实话实说。”
“我行此事,不为别的。”
“却有借你之力,助我一臂之力。”
“嗯哼。”季白点头,示意继续,见那女子却不再开口,便开口说,“那好,那便我来问。”
“此地这么多人,为什么选我?”季白提出心中所问。
“选择你,自然是因你特殊。”
柳晓青徐徐说道。
“那左老头说得倒是不错。”
“倒是许久,没有人酝酿出新神通了。”
“他想收你做门徒,自然是有他的打算。”
“我则不一样。”柳晓青踌躇片刻,开口说道。
“你能从鬼门关中感悟出刀笔之能,便是三花娘娘的选择。”
“这一切,便是命中注定。”
“乃是命定……之事。”
好家伙。
倒是……
季白对那素昧蒙面的三花娘娘,倒是多了些兴趣,竟然让眼前之人,为之折服。
他不可置否,开口回应:
“哪里有什么命定之事。”
“我信。”
柳晓青抬手,攥住了季白的手心。
“你就当我是在押宝。”
“押什么宝?”季白开口问道。
“押娘娘的选择,是对的。”
柳晓青说,
“你是,最关键的一环”
“?”季白不明就里,开口问道。
“细说。”
柳晓青顿了顿,徐徐开口,一手指天,一手指地,轻声细语,小声说道:
“我们虽然承了三花娘娘的恩情。”
“但是实际上,也受到了娘娘的束缚。”
“你看此番地界,和外界不同,自有小天地。”
“看似昼夜分明。”
“但是实际上。”
“此地不过,一介围城。”
柳晓青叹了口气,
“外面的人想进来,里面的人想出去。”
“嗯,我在听。”季白听着柳晓青的话语,心中却稍稍沉了。
这事若是真……
倒也,棘手了。
本来察觉此地特殊,但是没想到居然如此,此地,竟然难得出去么。
柳晓青自然不知他想法,继续开口说道:
“但是无论是进来还是出去,都不能轻易做到。”
“因为娘娘曾有口谕,烛龙不许,我们便难以出去。”
烛龙……
季白想到了些什么。
“就这些?”
“就这些。”柳晓青开口,
“你还想怎么样,我已经都告诉你了。”
“既然如此。”季白挽了挽袖子,嘴角带着愉悦之意。
提着剑笔,向柳晓青走去,
“让我们,来做我们此前未完之事吧。”
“你要做什么?”柳晓青盲眼看向季白,气势弱了几分,脚步退后数步。
“……就在这?”
女子四下张望,虽然眼盲模样,可却好似得以识物。
“不……”
“不好吧?”
“……”
季白看着女子滑稽样,倒是忍俊不禁,抬起手指,凭食指关节,敲了敲她的脑袋。
“瞎想什么,我只是想问那灵童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