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长夜,寒冷,安静,没有风。
女孩和少年一前一后骑在枣红色的骏马上,少年打马飞奔前往女孩给出的目的地——炼锋号。
“想不到,你还挺机灵的。”少年微微一笑,露出左脸上的梨涡。
“装昏,藏锋和诈死是我总结出的保命三策。”少年补充道。
少年蹲下身子伸手去拍女孩的肩,女孩弹地而起,鞠躬道谢。
“多谢少侠出手相救!我叫陈京。”
女孩弯着身子抬起头,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盯着少年。
“江京谦。”刚刚说完,少年的肚子传出响动。
“我带你去炼锋号,那是附近最安全的地方了。”
女孩和少年走出屋子,翻身上马,在无尽的黑暗中奔袭。
女半孩半晌没有说话,然后缓缓开口,那是我哥哥教我的。
她的哥哥就算还活着也定是凶多吉少,江京谦没有追问。
层层乌云遮住灿烂的星座,天地之间暗淡无光。
远处群山层峦叠嶂,托起一弯水牛角似的月亮。
“往这边走,”陈京抬手指向东方,“就快到了。”
终于,江京谦的眼前又出现了火光,他拍马走近发现炼锋号是一座土堡。他们刚到土堡门前,还没说话,一群村民手持火把,叽叽喳喳地围作一圈,陈京跳下马,叫村民让出一条路来。
“陈京你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
“其他人呢,都死了?”
“都死了。就我一个活了下来。”
人群中传出一声声绝望的哀嚎,江京谦一言不发进入土堡。
“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大师兄呢,”一个古铜色肌肤的壮汉扒开人群,冲到陈京面前,“有没有大师兄的消息。”
“没有。”陈京沮丧地摇了摇头。
村民和壮汉都默契地没有出声,众人沉默化作一潭死水。
“马厩在哪!”江京谦的声音不响但清晰刺耳。
“是他救了我。”陈京的手指向江京谦。
“直走再左拐就是了。”
“我带你去吧少侠。”
“不用了。”
江京谦先饮了马,再拴紧绳子卸下马鞍。
“辛苦你了。”江京谦一边说,一边用手抚摸枣红色的鬃毛。
江京谦对马类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情感,世人传颂的马儿的种种优秀秉性——忠诚,铁血和勇敢,他毫不在乎。长久以来,他倚仗和信任的只有这一身磨练了十五年的武功。然而,唯有这一匹马,这一匹枣红色的骏马,江京谦希望它通晓人性。你是不是也在想她,江京谦的手滑到马背上,轻轻地拍了两下,我会骑在你身上抓住那个混账,我们会一起抓住他。
“到时候我砍下他的脑袋给你当球踢。”
马棚里传出一声嘶鸣,发红的马眼不停地扑闪和眨巴着。
江京谦又自言自语了几句,然后离开马厩。
漆黑的天空,几颗星星闪着微弱的光芒像篝火里飞溅出的火星,不一会儿就消失了。
合欢树林中,数十人站在篝火边围成一圈,从江京谦手下逃脱的青年双膝跪地,痛哭流涕。
“你是说段龙飞和庞大冉都被一个毛头小子给杀死了。我看你才是真得疯了,柳白剑!快给我说实话你个贱种!”说这番话的人身穿一袭白衣,双手背在身后,声音洪亮,目光如炬,站在一块巨大的丑石边上。
丑石上坐着一个怪人,戴着银制假面,身披黑袍。
他居高临下地欣赏着审问,这一切都与他相关,他却毫不在乎。怪人用小刀在一块拇指大的石子上雕刻。
“雷老大,属下……小人对天发誓,若有一句谎话,天打雷劈!”柳白剑把脸埋进泥土,控制身体不再颤抖。
白衣人发出一声讥笑。坑杀兄长,奸污兄嫂,气死老母,你柳白剑在老天爷那早就没了信誉,若有一句谎话天打雷劈,你配吗,你个贱种。
白衣人的话像一道惊雷,柳白剑彻底蔫了,无力地趴在潮湿的泥地里。
“那人用的是飞刀。”这句话像是从柳白剑的灵魂深处挤出来的。
黑袍怪人跳下丑石,脚尖抵住柳白剑的头颅。
“那人用的也是飞刀?”
“是的。”
“你认不出他?”
“小人认不得。”
“那人什么打扮?”
“浅蓝色衣服,腰间,腰间别着一柄黑刀。”
哈哈哈~人群中爆出讥笑。
“配着刀,却不用刀。柳白剑你还不承认你在扯谎!”白衣人补充道,“雷老大,这个人的嘴里没一句真话,杀了他吧。”
“那人的招数你也认不出?”
“认不出,小人回过神,庞大冉和段龙飞就已经死了。”
黑袍怪人不再追问,朝白衣人丢出石子,白衣人伸手接住摊开一看。
拇指大的石子被雕刻成一个“请”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