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的石桌旁，梵心饿得直说胡话：“师傅，你再不来，你就见不到徒儿我了。”

风抬起他长长的睫毛，透过眼皮缝，梵心看着眼前杂乱的草，厚厚的落叶，还有那些一抖就下雨的灰，感慨一句“师傅，原来没有你的世界是这么脏”，双手撑着石桌，努力地站起身，一个晕眩又颠回到到石凳上，差点蹬跄在地，连忙抓住石桌的边缘坐正“师傅，我很想找点事做，可我现在实在太饿，一点力气也没有”，看着眼前所剩无几的几片生菜叶，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这生菜叶我都吃半个月了，我是人，又不是兔子，虽然我胃口没那么大，可也不是吃叶子能饱的啊”！

泉水声抖动了梵心的知觉“好吧，我再去喝点充点饥，据说人只要有水喝就可以活，能活多久完全看运气，我平时没有横行霸道、为非作歹，更没有作奸犯科，运气应该不会太差吧，偶尔招了点桃花，应该不为过”，拖着软绵绵的身体，稳步到泉水边，喝足了泉水，打了一个饱嗝“师傅，你是个仙人，可我不是你，你再不出来，我可真要冲进去了。”

恍惚间，一个回头，梵心看见一个仙气飘飘的人正向自己走来，他穿着还是那件清衣，衣角随着他的步轻飘着，他目光清冷，清掉了一切尘世，令人惊艳之余，更多的是一种压迫，让人起念的瞬间，已经湮灭！梵尘走到梵心面眼，一个笑意，那股清冷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一种极致的温柔：“心儿。”

梵心许久缓过神：“师父？”

“嗯。”

“真的是你吗？”

“嗯。”

梵心吐着一肚子的委屈：“师傅，我还以为我要升仙了才能见到你，我以为我死了，我想过千千万万种死法，因为在未来连空气都是有机合成，你可以横死竖死，但绝不会饿死。”

“嗯，知道。”

“知道，师父，你怎么知道？”梵心回过神

梵心不带神地回答：“你不是刚刚才跟为师说的吗？”

“是哦。”

梵尘看了看桌上的生菜叶：“这几天你就吃这些？”

“嗯，差点就饿死了，师父你再晚点出来，估计就看不见我了。”梵心委屈瞬间上了眼

“饿了你怎么不去拿吃的呢？”

“这里只有这些菜叶，而且你还设了结界，我出不去。”

梵尘有些无奈：“跟我走。”

“去哪？我现在已经腿软得哪里也去不了我。”

梵尘捎上梵心移步院后，眼前的景象令梵心惊掉下巴，这哪里是人间，分明是仙境，画上幻彩，画下氤氲。

梵心忘乎所以：“人参，灵芝，鹿茸。。。这么多。”

“每次叫你跟我去浇花修草，你都不去，我不让出后院，但你可以在这里找到吃的，你不是饿死的，是懒死的，等等”，为时已晚，只见梵心手拿一根人参，嘴巴鼓得满满的“你吃了多少？”

梵心咽下嘴里的人参：“师父，我知道这人参很贵，我实在太饿了。”

梵尘有些急：“我问你吃了多少？”

“差不多五个、还是六，我也不记得了”乘梵尘不留心，把手里剩下的人参一口塞进嘴里。

“不是为师舍不得人参，为师是心疼你，怕你。。。”

梵心瞬间身心燥热，脸更是红胀得发紫，慌张起来：“师傅，我这是怎么了，我好像要爆炸了。”

“心儿，你还好吧”，抓住梵心的手“忍忍”十宣放血。

“还好，还好，没有被撑死”脸色渐渐恢复。

梵尘又气又无奈：“你饿太久了，一下子吃这么补药下去，气血瞬间爆发，是很危险的”。温柔地抬起梵心的手，用自己的十指按住他的伤口“别担心，一会血就会止住”。

梵尘看着梵心一碗接一碗地喝着面：“心儿，我们吃饱就好，别吃太撑了。”

“不会，我还能吃。”

弟子：“阁主，还要下面吗？”

梵尘向弟子摇头示意，弟子懂事地默默离开，看着高高的一叠碗，有些担心：“心儿，尘心阁有规，食不可多，不可急。”

梵心怀疑：“有这规矩，我看阁规的时候怎么没看到这一条？”

“为师说有就是有。”

“也是，师父一碗粥都要喝上一个时辰，米粒我都能数出来了。”

“吃饭也是一种修炼，不可太急，心也会静下来，你试试看？”

梵心慢下节奏：“确实心没那么浮躁了，可是，在未来交互式模拟时空，时光飞逝，一个项目还没来得及看到成果，就已经进入下一个项目。”

梵尘抽出随身的佩剑递给梵心：“心儿，吃这么多，起来消化一下，陪为师对上几招。”

“师父，我正吃面，你突然这么拔剑相向，成何体统。”

“师伯们没教你说，敌人是不会等你吃完再来突袭你，所以你要时刻做好防御准备，切不可麻痹大意。”

梵心突然起剑，给梵尘一个措手不及：“师父，接招。”

梵尘一回神间已经避开梵心的突袭，转面轻视一眼：“孺子可教也。”

一方剑气凌人，宛如一道光，有形，而无神，梵尘持剑而未使内力，剑锋所指之处永远偏离于梵心身外一拳之处，有时更远，而梵心却是剑招连绵不断，快速而准确，似乎要把自己所学的剑招统统使一遍，方得罢休，一方攻，一方退，阴阳相拨，柔以制刚。数十个回合，梵心受伤了手略感疼痛，剑锋不稳，梵尘感受到梵心剑气的变化，收了梵心手里的剑，将两把剑一并放下。

“师傅，不比了吗？”

“你还比得动吗？”

“真没意思。”

“怎么了？”

“每次师父跟我过招从来都只出招，不用内力，师兄们说他们从来没见师父你真正出手过”，一脸期待“师父，你能不能露一手让徒弟开开眼界”。

“好”挥挥衣袖离开。

“师父，你不是说好吗？”

落叶如雪片般从树上缓缓落而下，不是自由落体，而是沿着一条轨迹飘向泉水里，承上一叶的水，之后，合成一碗泉水，递到梵心手里，梵心正准备喝上一口泉水，手里的叶子散落，泉水换化成一只手，握住梵心的手。梵心不禁感慨：“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化物？师父的境界已经如此之高!”

夜色里，从房间透出一片光，在墙壁上刻出一个人的轮廓，梵心正在梵尘的房外徘徊：“进去，我这心里麻麻的，不进去，明天会更麻、麻烦”。轻轻地敲了敲门“师父，你休息了吗？你要是休息了，我就明天再来”迅速转身离开。

梵尘的声音把梵心拉了回来：“进来吧。”

梵心轻轻地推开门，一种熟悉却又陌生的感觉刺激着梵心的神经，让他无所适从，空气里传来淡淡茶香，让他不安的心渐渐地静下来，他慢慢地走向梵尘。梵尘手持茶杯，看着梵心缓缓走来：“心儿，找为师何事？”

梵心站到梵尘面前，拿出身后的心法：“师父，这段文言文、哦，不对，是字，这段字我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你能跟我说说吗？”

“为师乐意效劳”，拿过心法“哪里不解”？

梵心一丈之外指着心法说：“那里。”

“那里？是形在神在，还是形亡神亡？”

“不是。”

“心儿，你靠近点说。”

梵心一个猛地探头，直接把头贴到了梵心的眼皮底：“这里，形灭神仍在”。看着梵尘固化的脸，有些诧异“师父，师父，你人还在吗”？

梵尘释放出自己，立马躲开梵心：“为师，在。”

“师父，你的脸怎么那么红，是跟我一样吃太多补药了？”

“为师喝的是茶”给梵心倒上一杯。

“难道喝茶也会脸红”喝上一杯茶？

梵尘乘机迅速调整自己的气血，脸色恢复正常：“形灭神仍在的意思是说，一个人形体消亡了，但他带人世人的精神将永远流传”。

“明白了”，放下茶杯，抬头对上梵尘定而不敢动的眼睛“师父，这是用内力把气血直接压下去了啊。师父，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看得我有些发毛”。

梵尘移开眼：“为何会发毛？”

“不知道，就是被你盯得发毛了。”

“修行者，要学会旁若无物。”

“我可做不到，我又不是智能者，无情无意，我是一个有心，有感情的人，怎么可能做到旁若无物”，心里一团乱“虽然现在我数据受损，心有些不受控，但可也不至乱成这样，一团麻麻，酥麻酥麻的”。

“心儿，为师困了，你先行回去吧”脸色有些不悦，旁若无人，宽衣解带。

梵心望着梵尘的背影，意识停顿住，在心里悸动着：“这样貌，这身材，我就这么点修为，叫我怎能不心动”，双手捂住胸口，心跳声随着脉搏传到耳朵“数据受损后，我这心脏完全不受控了”。

梵尘窥视了梵心的数据波动，一抹笑意闪过眉梢，有些懊悔：“是我心急了，耽误之急，是要尽快帮你扭转乾坤。”

一本心法直中梵心的胸口，梵心顺手抱住：“师傅，这是？”

“为师休息了，你练完这本心法再回去。”

梵心略带柔气：“师父，我明天再练，行吗？”

“不行。”

“为什么这么差急要我练这本心法”翻看着手里的心法？

“日后你就会明白了”话语温柔又带期待。

梵心嘀咕着：“日后、日后......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撒腿就跑，脚还没迈出门，就被梵尘逮了回来“师父，我什么时候才能有你的一半的功力，也不至于一迈脚就被你抓回来，这样我很没面子，至少让我跑出几厘米”。”

“心儿，你如此聪慧，只要勤加练习，很快可以有为师一半的功力。”

“才一半啊！”

“心儿，你只要有为师一半的功力，当今天下就没几人是你的对手。”

“那我要是学师父所有的武功，我是不是就可以呼风唤雨、逆转模拟时空？”

“心儿，你要呼风唤雨、逆转模拟时空做什么？”

“师父真的可以？”

“为师也没试过。”

梵心看见梵尘通红的手：“师父，你的手怎么了？”

“不小心磕到了”，回想刚才“差点对你出手，幸好我把手拴住了”。

“师父，也会磕到手？一个绝世高手，会磕到手？”

“心儿，又在想什么呢？”紧张而不失淡定。

梵心回过神：“没什么，师父，我给你揉揉。”

“心儿，你见了为师不毛了？”

“以前在训练营的时候，刚开始我见到他们也发毛，也害怕，习惯了也就好了，现在我跟他们是战友，是兄弟，就像我跟师父现在一样。”

“一样？”

“应该是一样，但好像又不一样。”

梵尘突握住梵心的手，轻柔而牢固，绝对的严肃：“一样吗？”

“师父，你？”心空格一跳。

梵尘仍是一名：“一样吗？。”

“不一样。”

梵尘逼出了他想到的答案，藏住开心地笑着：“给”，把手摊在梵心手里“替为师上些药”。

“好。”

梵心轻空轻气地抹着药，生怕一个不小心，手下的手会有所反应，梵尘努力控制自己的双手，稳而动不得。

“师父，你的手怎么僵硬成这样？”

“可能是受伤的缘故，没事，一会就会好，心儿，你这么好，谁当你的师父应该都会欢喜的吧。”

“我以前那个师父就天天嫌我这不好，那不好，烦我烦得要死。”

“甚好。”

“甚好？”

“能当你的师父，为师很是欢喜。”

“我也挺喜欢师父的。”

“喜欢”僵硬的手瞬间瘫痪？

梵心不知所谓：“师父，我来之前，你平日里都做些什么？”

“喝个茶、看个书、修个花、剪个草，练练功、数数星星”，抬头看一眼天上繁星“心儿，为师带你去数星星”握住梵心的手，腾云驾雾。

“师父，我不去数星星，我不无聊，我要回去睡觉！”死死抓住梵尘的手，尖叫的尖叫划破夜色长空。

“为师，等你，也等她！”看着身边的人，握紧手里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