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芳阁中。
程风甫一迈入大堂,顿觉一股热浪扑面而来,竟比外面还要热上几分,看来那刘妈妈并未诓言,自己所做的阵法确实出了问题。
店中小厮早已为程风搬来了梯子,借着梯子,程风细细检查着梁柱上勾画的阵纹。
“黑毛兔血为引...勾连阵眼灵石...琼鸡心...属赤火...置为第一道阵器,雪狐牙转炎火为冰寒,为第二道阵器...嘶...奇怪了,没出毛病啊...”
程风口中嘀咕着,又确认了一遍自己的阵法,还是没发现问题出在了哪里。
见程风在那儿琢磨了半天没动静,一旁站着的刘妈妈不高兴了:
“小程先生,你今儿个要是不给我这地方修好,退钱是肯定没得跑...你还得赔我们十天的营收!”
程风哪有功夫听刘妈妈的聒噪,仍旧扒在梯子上抬头细瞧着。
厅堂里似乎又热了几分,刘妈妈和周围几个小厮实在耐不住份这炎热,纷纷逃了出去。
不消片刻,堂中只余程风一人。
程风下了梯子,擦了擦额头的汗,从怀中掏出一张折起的布卷。
春芳阁里装的并不是铁盒空调,而是直接制作了一套加强版的制冷阵法,通过灵力驱动阵法降温。
阵图的设计,则参考的是书店所售的《阵演小记》。
当时为了制作这降温的阵法,程风将这一系列的步骤——从阵纹的勾画,到阵器的选择,再到阴阳的转换,种种灵力运转的轨迹和注释,都一一标注在了这张布卷之上。
将布卷在厅堂的地上缓缓铺开,程风蹲在地上,认真对照着布卷检查阵法。
“这是何物?”
忽然耳边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程风侧脸看去,只见一位白须白眉,身着灰袍的高瘦老者,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的身边。
那老者弯着腰,一双沉静的眼睛,正盯着着地上的布卷。
“这叫说明书。”程风解释道。
对于这突然出现的老者,程风并未多想,只觉兴许是春芳阁中管事之类的人。
灰袍老者似乎对地上的阵图很感兴趣,缓缓蹲下身子,指着布卷上的一处图案问道:
“此处的灵力流转...为何要如此排布?”
“哦,因为这阵法是由灵石驱动,而灵石中的灵力并不稳定,为了防止能量过载,所以特意加了这一道...”程风下意识的解释,转又问道:“老先生也懂阵法?”
“唔...能量过载...”老者口中喃喃,然后回道:“老夫对这阵法之道...算是略知一二吧。”
程风点点头,对于这老者懂得阵法并不奇怪。
在自己的印象里,这个世界的阵法入门应该不算太难,毕竟自己当初就是随便买了本《阵演小记》研读,便大致了解了这个世界的阵法常识了。
“小友为何要选用琼鸡心与雪狐牙作为阵器?依老夫看,如果用火心莲和沉舟木,效果应该更佳吧?”
程风惊讶的看着老者,开口道:
“老先生见识广博,竟知道火心莲和沉舟木。”
老者微微一笑,脸上浮现一抹自得。
“不过...”程风忽然接着说道:“如果用那两种材料的话,成本太高了,我这阵法与机关都是给寻常人家使用,如果用那种昂贵的材料...不利民。”
“成本...利民...有点儿意思...”
“那敢问小友,这一处的阵纹是如何防止...能量..能量过载的?”老者接着问道。
“熔断措施。”程风回道。
“熔断措施?”又一个新词儿,让老者更加困惑了。
程风接着解释道:
“这熔断措施说白了,就是防止灵力流转太过剧烈。”
“我这阵器本就选用的是寻常材料,所以格外的脆弱,万一灵力过猛,很容易损坏阵器,更甚可能会引起阵器的爆炸。而有了这道措施,那一旦灵力不稳之时,这处阵纹便会自动熔断,直接让灵力的流转终止。”
“原来如此!心思巧妙!”灰袍老者恍然大悟,不禁抚掌称赞。
程风一番讲解之后,又低下头,仔细检查自己的阵法是否有错漏的地方。
老者则缓缓站起身,缓步向门口踱去。
“如若阵法无误,小友不妨查看一下阵器...”
老者的声音传来,程风回头向门口看去,却已不见老者的身影。
“阵器...”程风心念一动,起身爬上梯子,将那琼鸡心和雪狐牙从梁上取下,置于掌心,细细观察起来,“咦?这雪狐牙......”
“修好了没呐?忙活这么久,我这生意还做不做啦?”刘妈妈扯个嗓子,从门外走了进来。
“刘妈妈,当时这一应的材料,都是你找人去采买的吧?”程风看到来人,开口问道。
“是啊。”刘妈妈应道。
程风将那颗雪狐牙置于掌心,承到刘妈妈面前,说道:
“这雪狐牙...不对。”
“不对?哪儿不对了?这雪狐牙可是从城里张猎户家里采买来的,人家拍着胸脯保证这就是雪狐牙,那张猎户可是这泰安城有名的老猎人了,怎么可能弄错。”
程风淡淡一笑,解释道:
“雪狐牙,性属玄阴,确实没错,但那是成年的雪狐牙。而这一颗,却是一只雪狐幼崽的雪狐牙,这种幼崽的牙齿起初确实蕴含玄阴之力,但只要几日之后,玄阴耗尽,便会...”
刘妈妈听着程风的一番解释,有些云里雾里。
程风见状,无奈道:
“意思就是,你本该买只小鸡崽,结果却买了个鸡蛋。虽然它们最终都会变成老母鸡,但鸡崽和鸡蛋做出来的菜却是不同的。”
听到程风这么一说,刘妈妈这才明白过来,搞了半天,是自己在采买上出了问题。
“哎哟,您看这事儿闹的,我一个妇道人家,哪儿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啊,小程先生见谅,见谅。”
“无碍,重新买个就是了,我帮你换上。”
“得嘞,小程先生您歇着,我这就找人去买。”
程风寻了把椅子坐下,手中摩挲着那颗雪狐牙,低头思索了片刻,忽然问道:
“刘妈妈,你店里可有一位懂阵法的老先生?”
刘妈妈闻言一愣,摇了摇头道:“小程先生您可说笑了,咱这店里都是粗人,哪有人会那玩意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