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我们，就签合同了？”

光球不知从哪掏出一沓合同来，一式两份，相当严谨。

“为什么是合同……”张导天吐槽道。

“这不是怕你不习惯么，契约的形式是可以任意变化的，比如……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也可以歃血为盟。”光球又不知从哪掏出来一支笔，连着合同一起递给张导天。

“那还是签字吧……”张导天接过纸笔，细细看了合同，确认没什么异常后，刷刷地签上自己的大名。

霎时间，张导天只感觉自己的灵魂产生了某种蜕变，脑海内一阵神清气朗，观摩小视频后不可言说的污浊念头，与网友对线占了下风后的忿忿，垃圾投篮落空后装作无事就此走过的虚伪，如此种种阴暗情绪，全都在此刻一扫而空。

“啊——”张导天只感觉灵魂在经历一场愉悦的马杀鸡，舒服得让他不由地呻吟出声。

这，大概就是灵魂升华吧。

“请问前辈，我现在这是什么情况啊？”张导天灵魂得到洗礼，连说话都变得礼貌许多。

“啊啊啊——啊啊！”光球也呻吟出声，比张导天的呻吟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已经可以说是浪叫了。

“前辈，你又是什么情况？”张导天疑惑道。

“舒服——爽！爽！”光球吼了两嗓子，看来是真的爽。

“欲望，欲望的感觉，回来了，哈哈哈，回来了！”光球的光线慢慢变得黯淡起来，看样子是马上就要消失了，“真是久违啊！”

它的声音里多了某种之前没有的感觉，变得起伏有致，多了许多情绪，非要总结一下这种变化的话，应该说是，多了一份人味儿。

张导天顿觉不妙，赶紧抓住光球，“狗——前辈，能告诉我现在这是怎么一回事么？”

“哈哈！小子，告诉你也无妨，反正你也迟早会知道的。”

光球哈哈一笑，说：“你知道我这个世界是什么世界吧？”

“知道啊，修真世界，合同里有写的。”张导天连忙回应。

“看合同这么仔细？难为你了，”光球赞叹道，“那你应该也看到了成为天道后可能受到的影响吧？”

“对，说是天道的性格思维情绪会受本世界内生物的影响。”张导天道。

他是看到了这一条的，可是他并不在意，因为一个世界里生物太多太多了，情绪也太多太多了，综合一下，等于是没有什么影响。

“这个影响，不是按灵魂数量来的，而是按能量来的，”光球道，“想想也知道吧，能量越大，影响越大，这不是当然的么？”

张导天似乎抓住了要点，但他仍然有些不愿意相信，喃喃道：“难道说……”

光球欣慰的笑了，说：“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你成为天道后，性格，思维，情感，基本上都是按照这个世界占据能量最多的一群生物——也就是修真者来走的。”

“但是！”说到这里，光球的语气突然变得激动起来，“那群修仙的，说着什么太上忘情，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若有情天亦老之类的话，说什么感情只会影响他们修仙的速度！修来修去，把人性都修没了！”

“而且是修为越高的，越是没有人性！”

光球说着，越来越气愤，“甚至，他们为了更好的修仙，还不约而同的改造修仙功法，一筑基，就不吃正常东西狂炫辟谷丹，开始追求什么克制贪嗔痴三毒来，一到元婴，好家伙，直接重塑肉身，什么性欲食欲一切肉身带来的欲望都没啦！”

“真是越修仙，脑子越不正常！”光球道，“你说这样修仙，修到最后，还有个鸟的意思？生命不能光追求长度不追求质量吧？他们可倒好，这么搞，完全是一群魔怔人嘛！”

张导天道：“他们这么搞，修仙又有什么意思？这种修士真能成为主流吗？”

“一开始这么搞的只是少数人，并且同级实力还不咋样。但问题就在于，虽然同级实力不如有欲修士，但他们特么的境界涨得是真滴快！最后劣币驱逐良币，一群脑子瓦特的反而成了世界主流！”

“最可气的是，”光球咬牙切齿，“他们不管怎么修，寿命终究是有限的，追求长度也没啥。”

“可我呢，我不一样，我寿命无限啊，我本应该专门致力于如何提升生命质量的啊！他们这么乱搞，遭罪的是我啊！”

“我在这呆了多少纪元了？你能想象那种对一切事物都提不起兴趣，无论如何寻求刺激都感受不到回馈，脑子空空荡荡虚度光阴的感觉吗？”

“草！”

光球长篇大论，语速极快，最后以一字国骂收尾，强而有力地表现了自己的愤怒。

张导天目瞪口呆。

他意识到自己还是被诓了。

他刚想说自己不干了，但一想到如果不干，就得回原本的世界，在非洲拉香蕉，想说的话就又说不出口来。

毕竟无限岁月的空虚他还没有体会到，也没有概念，但去非洲当力工当牛马会是什么日子，他有概念得很。

“狗——”张导天欲“狗”又止，最终还是礼貌地问道：“那要如何才能避免这种情况呢？前辈您想了这么多年，肯定有想过如何应对对吧？”

光球越来越小，已经只剩下拳头大小了。

它听了张导天的问话，还是得意地道：“看在你这一声前辈的份上，我倒是可以跟你说说我想出来的法子。”

“想要扭转局面，关键在于给那些修仙者重新带来七情六欲。”

光球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张导天会意，虽有些不情愿，但还是配合地接过话茬，谦卑道：“那具体要如何做呢？”

“我想出来的法子，就是“天劫”！能劈死他们一些人最好，劈不死，打残也行，修行无望，自然杂念丛生！劈不死打不残，那就上心魔劫！扰乱他们的道心！”

“不过，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这个世界的人在根子里就已经烂透了，路径，思维彻底固化了，想靠一般的天劫，心劫来扰乱道心，效用不大。”

“而且，你的时间也不多！”

张导天道：“此话怎讲？我的寿命不是无限吗？”

光球道：“但你的欲望有限！这个世界每时每刻都在同化你，等你彻底没了欲望，你就压根不会有推进这些事的念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