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力务进。”

赵乌奇认真写下最后一句话，偏厢里的人已经换了一轮。折好信塞入竹筒，他使了个小封灵诀在筒封口处盖上印，把它交给门口处的小童。

“有劳。”

他顺手给小童塞了一小串铜板。

日暮将至，要紧的事办完，赵乌奇走出四宝楼的铺子，看着街面上往来的人，升起了一点闲步的兴致。以修行者为主的市镇就是这点好，夜晚也有灯火通明，人烟阜盛的热闹。等不及日落，街两旁的酒家店铺便已经各显神通的纷纷上了灯。

沿街找着一家酒铺购了一葫芦灵果酒，赵乌奇一边时不时用酒润喉，一边打量着鹿石镇上的各色物事。

鹿尾福地是最低一等的小福地，鹿石镇依鹿尾福地而成，往来的修士也多只有炼气期、筑基期的修为。与游青城相比，这里的气象不及，风气却宽松的多。

赵乌奇默默地把老家同鹿石镇做对比。

他真正的老家盘云镇跟这里显然是不能比的。盘云镇是凡人集镇，炼气修士已经是镇上一等一的大人物。要是他这辈子都止步炼气，任由家里的后辈在盘云镇生息也没什么。可眼下他已经筑基，那就不该放任有灵根的小辈继续在浅池子里浪费天赋。

至于游青城……

［香不？灵雀三炙，这家食肆的招牌菜。］

看着赵乌奇骤然放慢的脚步和嗅动的鼻翼，虞子毅挑眉，笑了一声。

［想吃吗？对面右边靠窗的那桌就点了这道菜，皮薄肉酥，看起来就好吃。真可惜我闻不到它到底是什么味道……］

灌了一口酒，赵乌奇盯着路口对面短街两边招展的食肆饭庄牌匾看了两眼，深吸了口气拐向另一条街。

灵食不比灵酒，杂毒尤甚。他现在刚刚突破，根基不稳，吃这个无异于服毒，还是眼不见为净的好。

回想了下储物袋里剩下的辟谷丹的数量，赵乌奇决定再买上一批。

跟所有依灵地、福地而立的松散集镇一样，鹿石镇上也有专供给修士们进行散杂交易的自由坊市。问了两个路人，赵乌奇很快便找到了地方。一对大大的草编兽角挂在坊市入口，灵光内敛，也不知道有什么机关。

不过。相比一个死物，赵乌奇下一刻便被坊内在一处树下围拢的小片人群吸引了注意力。

听了两句人群中一递一声的争执话语，赵乌奇饶有兴趣地凑了过去。

“道友，这是怎么了？”

“看摊主摆出来的地上这些法宝残片。这摊主不知道是不是迷了窍，认死了这些残片是从同一件法宝上崩毁出的碎片，不肯拆分了卖。黑衣服的这道友看中了白色的残片，想买又不肯全买，两个刚吵完。”

“……多谢道友解惑。”

“没什么好谢的，你多看一会儿就能明白。”回应的山羊胡修士觑了眼赵乌奇，“你觉得这是同源的碎片，还是不同法宝的碎片？”

“炼器一道，我不曾修习。”

无论是评价摊主被迷窍还是挡回他的谢意，山羊胡的声音都一点没收敛。赵乌奇无奈，略过周围的目光，细瞧了两眼人堆中央空地上黯淡的小堆两色碎片。

火属灵气跟冰属灵气，比水火两道更难相容的两种灵气在碎片上缓缓氤氲。

视线在碎片两边的摊主跟黑衣修士身上转了圈，见山羊胡像是还不肯放过他，赵乌奇把方才的话换个说法重复了一遍，拱拱手离开小摊。

不管是同源的法宝碎片还是不同源的法宝碎片，那摊主的做派要不是为了钓鱼，赵乌奇愿意押出身上的所有灵石！

那些围观的诸如山羊胡之类的修士也不一定看不出这一点，说不定里头哪个就是摊主的同伴。

自由坊市里的交易就是这样。或为生财，或为生趣，哪怕是最底层的炼气修士也会在修行之余兼学一些修士百艺，这是散杂交易的大头。又偶尔，修士会遇到一些难以通过正经商行交易的情况，自由坊市便愈加显得鱼龙混杂起来。进入坊市，能买到什么样的东西全凭眼力，凭口才，以及难以捉摸的那一分运气。

赵乌奇继续在坊市逛着，只逛不买。在只有他一个进坊市的情况下，他会出手的一般只有丹药、灵草两类。

——虽然不是正统的炼丹师，但修习小问汤诀多年，对药理跟丹道，赵乌奇自有一番心得。

也是靠老祖的余荫庇护。

心头闪过一丝感慨，赵乌奇在一个放着丹瓶的小摊前停下脚步。

……

逛完自由坊市，眼见赵乌奇在镇上找了家客栈又开始闭关，虞子毅在客栈里外转了两圈，打开系统也开始干活。

选新承印人没法选，商行兑换没气运点，他这个系统精灵目前能配合赵乌奇的事就是给他选择一门新法术进行“觉醒”。

打开系统左栏第一项，虞子毅点进赵乌奇的个人信息，略过一行行名目找到他的能力一栏：

［职业能力-承印（简）：隐轮密典/小问汤诀/心炎诀/+

职业能力-后进（简）：清风诀/养气诀/小回春诀……］

后进一行的能力是承印人在修行道路上自己学得的术法，而承印一行，虞子毅一眼扫过，只觉得每一样都对应着一个或几个身影。

［你真要谢谢你的五十六个前辈，还有他们那些后嗣的努力，这全是他们的遗产……］

小笔小笔地攒，大笔大笔地花，也就是用气运点换得的实物在每回系统重启后都能保留，这飞升辅导的活他才勉强还能干下去。

［他们应该算你的赛博祖宗？］

喃喃了一句，虞子毅点开这一行最后的加号，在仓库里找起适合赵乌奇的新功法。功法首先要符合赵乌奇的金火木灵根，然后要长于争斗，最后品级选高不选低……

一一筛选下来，虞子毅面前最后只剩下一本蓝色品级的飞剑法门，游影金光术。

［就这个了。］

虞子毅把这项功法添加到赵乌奇的职业能力栏里。

矮榻上，正在闭目入定的赵乌奇脸色一阵潮红，体内灵力猛地一放一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