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蕊思虑寒香不曾读过几本诗书,又道,“但凡行令,越是简单的越见功底。咱们就以秋为首字,只一句话,说尽秋之风味,如何?”江采萍抚掌笑道,“妮子越发伶俐,就这么办吧。”
冬蕊不好意思的笑笑,一只手扶着酒盏,另一只手握住酒壶,逐个斟满才道,“既然是我提的此令,那就由我先来。”说着,思忖片刻说道,“秋蛩吟断肠。”江采萍接道,“秋色染江黄。”轮到寒香之时,寒香愣愣片刻才道,“秋风,秋风扫落叶!”冬蕊和江采萍面面相觑,继而笑得不能自己。寒香知道自己说的俗了,不好意思的取了酒杯满饮一盏。
江采萍止了笑又说道,“秋霜送衣寒。”冬蕊听着江采萍的诗,心里灵机一动,道,“有了,秋雨凋碧树。”寒香面上带了饮酒后的微红,早已思忖半日道,“秋后寒冬来。”江采萍听了,不禁说道,“虽是简朴些,但也有些味道了。”寒香笑笑,“既然如此,那先行令的可要罚一杯。”江采萍果然自取一杯饮了。
正要继续时,看见树后影影绰绰,待人走上前来,才看见是柳婕妤与李隆基。众人施了礼,李隆基虚扶了江采萍道,“柳卿邀朕共赏秋菊,不想我二人却听见这厢美人行令取乐,爱妃不禁诗书满腹,更有如此良仆,实在难得。”
冬蕊和寒香听见此话,已知李隆基将三人对话全听了去,又知自己不配回话,连忙慌张施礼退到一边。江采萍此刻刚饮一杯酒,面色微红,嘴角还残留着一丝琼枝玉露的葡萄紫色。李隆基见江采萍双眼微拢,神色温情,不禁大为情动。柳婕妤在旁道,“梅姐姐诗书俱佳,妾也羡慕得紧。今日正好良机,不如妾与姐姐共行酒令。”江采萍心知柳婕妤为人不善,并不欲答话。
却不料李隆基此刻也埋怨柳婕妤不识风趣,意欲驱赶道,“夜凉风高,柳婕妤身子不好。高力士,先送柳婕妤回宫。再取风花酒来。朕,要与梅婕妤不醉不归。”说着含情望了江采萍一眼,江采萍害羞低头。此景落在柳婕妤眼里,不由得心中一恨。但见李隆基见了美色丝毫不顾忌自己,心中纵然恼怒也只得压下,于是强咽下委屈与恨意,施礼退去。
寒风突然吹来一阵,江采萍不禁打了个冷战。李隆基见状脱下了身上的外袍,为江采萍披在身上。江采萍心头一暖,举杯道,“妾谢陛下锦衣之暖。”李隆基捏了江采萍的下巴道,“难道见了朕连酒令也不顾了吗?”
江采萍自在一笑,“那陛下先请,只是逃不过诗三百。李隆基点点头道,“《小雅湛露》厌厌夜饮,不醉无归。”江采萍含了一丝打趣道,“《国风风雨》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李隆基先是一愣,复而才想到这句话的下一句是“既见君子,云胡不喜。”心中不由得大喜,伸手将江采萍涌入怀中,“爱妃对朕果然深情。”
江采萍原本在下午宴席之上就饮过酒,此刻又饮了两杯,早已面红耳赤。她躺在李隆基怀中,想叫冬蕊寒香来扶,但二人已经躲得远远。李隆基见状心中一笑,只觉美人柔若无骨,不禁双手一用力,抱起江采萍。
高力士原本在旁遥遥望着,此刻唯恐李隆基圣体不安,连忙走进跟前道“陛下,这。”李隆基摆手道,“朕送她回临湘殿。”高力士拦道,“陛下,这不合规矩。何况,您的身子也受不住。”李隆基摇头道,“无妨。今日朕留宿临湘殿。”高力士不敢再言语,只得在后面缓缓跟着。
次日,皇帝抱着梅婕妤从御林直至临湘殿的消息传遍阖宫。最愤恨的却是惠妃。因为伴随着这个消息而来的,还有彩燕传来的话。“你确定这是梅婕妤说的?”“回娘娘,千真万确。是梅婕妤身边的贴身丫头亲自来告诉奴婢的,说是让奴婢务必转告娘娘。”
惠妃拍案恼道,“梅婕妤真是仗势欺人。她说她不要权势,难道我就会相信吗?谁知道这是不是她迷惑人心的鬼话。还说什么送我去掖庭!我入宫十几年还从未有人敢这样对我说话。”
彩燕在旁边劝了,“娘娘莫气坏身子。如今您是惠妃,比华妃娘娘还高上一头。谁敢这样对您呢。梅婕妤不过仗着陛下有几分宠爱罢了。等过几日咱们找个由头让她吃些苦,她就对您卑躬屈膝了。如今后宫皆在娘娘手中,您有什么担忧的呢。”
惠妃面色这才和缓了许多,瞥了彩燕一眼道,“既如此,那还是你出主意吧。”彩燕原本就为惠妃出谋划策惯了的,此刻眉目一转,说道,“娘娘,奴婢有个好主意!”